杜沐卿也收到了陸摯誠的短信。
陸摯誠要求她凌晨四點到R市最大的觀景天臺上。
R市最大的觀景天臺，也就是市中心大廈的最頂層。
本質上跟宋亦安被要求的是一個地方。
但宋亦安是六點，提前了兩個小時。
專案組緊急召開了會議。
此刻是下午四點，距離約定時間還剩下十二個小時。
“兩小時的時差，夠做什么？”周玉生試圖分析，但分析失敗了。
杜沐卿雙手交叉，放在桌面上，涼意通過手傳到大腦。
“大概是跟我探討一些關于G基因的問題，不過兩個小時，的確有些久了。根據以往的輿論推動來看，陸摯誠很想把G基因暴露在大眾視野里，并且還想向人們宣傳他自己的觀點。”
“但這次，他選擇的是四點和六點。”宋亦安接話。
杜沐卿點頭：“沒錯，他選擇了一個人流量很大的地方，選的時間點卻是人少的，他現在，很矛盾。”
林原這些天沉默的很，像是一下子成長了，又像是想通了很多東西。
此刻他下巴上還有點青色的胡茬，張口的聲音也是沙啞的：“他會不會是在準備什么？我們兩次監控拍到的畫面他手上都有個黑色的包。”
“你的意思是，炸彈一類？”杜沐卿明白了他的話。
宋亦安否決：“不能，在國內他弄不到，除非自制，自制條件苛刻，也不是隨手就能弄出來的，除非他想跟我們同歸于盡。”
室內沉寂下去，在明天到來之前，他們似乎除了等待什么也做不了。
“市中心大廈已經派了兄弟過去，每一層都安排了人，只要陸摯誠一出現，必然能將他抓獲。”
“所以他憑什么覺得，自己能在眾多警察的眼皮子底下，與宋隊還有沐卿見面呢？”周玉生想不明白。
杜沐卿接收到這句話的時候，不知道為什么，腦海里突然出現了個人。
青年站在舞臺中央，輕聲緩唱，那么的耀眼奪目。
再到前日在咖啡廳見到的，瘦削陰騭。
“陸摯誠有幫手。”宋亦安說出這句話來，像是叩在了杜沐卿心上。
“所有與G案件相關的，能在外自由活動的人現在有多少？”杜沐卿轉向林原，目光里盡是焦急。
林原一愣：“江佑，唐宜修，陳殊，還有柏琦玉那個案子里涉事不深的女孩子，都不在我們的監管范圍里。”
這么一來，將近十人。
一個個的聯系監控起來，顯然來不及。
杜沐卿迅速篩選出了江佑與陳殊：“優先把這兩個人看住了，那些女孩子能聯系上的也盡快。”
周玉生面色一變：“江佑那小子中午的時候跟看守的兄弟說自己要回去學校一趟，拿東西。”
宋亦安目光一凜：“沒有派人跟著？”
周玉生干巴巴的開口，聲音都發顫了：“沒，他那學校沒多遠，而且都處在監控下，就……”
宋亦安深深看了他一眼，直將人看得脊背發涼。
“去找。”
兩個字，卻重若千斤。
周玉生片刻不敢耽擱，拿了外套就往外跑。
杜沐卿還在想黎子辰，他和蔣晚楊在這個節骨點上同時失蹤，不可能跟這件事毫無關系。
杜沐卿有些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聲音里滿是愧疚。
“亦安，或許，我漏了點東西。”
“之前就有過猜想，說黎小蕊是陸摯誠誘導失敗的拋棄品，真正的目標是黎子辰，但茹月過去給他做了心理治療，近期反饋也一直是正向的，我就忽略了這一點。”
“前天在咖啡廳見到他，我該把他帶回來的。”
但是她沒有，因為當時人太多了，蔣晚楊也說黎子辰第二天還有工作，只是暫時的情緒失控，可以控制住，外加黎子辰自己的意愿。
不強迫患者是心理醫生最基本的。
“黎子辰就這么甘心聽陸摯誠的？黎小蕊還能解釋為男女感情，單向過度PUA導致的，但黎子辰，總不能跟他搞基吧？”林原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無比痛苦。
“因為網絡輿論。”杜沐卿一言帶過。
很多事情，你是局外人和你處在事件中心，是完全不一樣的。
你不明白那股浪潮有多大，你窺得的不過萬分之一。
杜沐卿雙手狠狠交握了一瞬，開口：“我現在有個大膽的猜測。”
宋亦安看向她，鼓勵的意思不言而喻。
“陸摯誠可能一開始選擇的目標就是黎子辰，他需要對方的名氣幫助自己擴散開G基因這件事，只是失敗了，這才找了黎小蕊，然后通過黎小蕊，利用網絡暴力，逼迫黎子辰，使其性格轉變。”
“他約在市中心大廈見面，如此有恃無恐，只有一種可能，明天，會有很多很多的人，即便是四點，即便是六點。”
宋亦安站起身來：“林原，去查一下，黎子辰有沒有跟粉絲約定過什么，或者說之前有過什么見面會的準備。”
林原應聲：“好，如果沒有的話，需要監控他的賬號動態嗎？”
“需要，聯系頂端娛樂，將他們旗下所有藝人以及工作人員的賬號都暫時接管過來，公司總號也是。”
宋亦安拿出張電話卡來：“用這個號碼，撥過去。”
林原會意，接過來，出了會議室。
杜沐卿看他手按在腹部，面色有些發白，問：“要不要先休息一會兒？”
宋亦安垂眸看她：“不必。”頓了頓，又問：“你是不是隱瞞了我什么？”
杜沐卿心里咯噔一下，好在面部表情控制得當，做了副疑惑的模樣：“什么？”
宋亦安眸色沉沉，又盯了她半晌。
女子眸中皆是坦誠，宋亦安移開視線，輕聲回答：“沒什么。”
杜沐卿自然而然的轉移了話題：“我需要去一下黎小蕊家里，陸摯誠總歸是要有地方放他那些收藏的，還有他的一些實驗數據。”
“林原他們的合租房里沒有，江佑那邊也沒有，陸摯誠不是能輕易相信萍水相逢的那些合作者的人，黎小蕊是他最好的選擇。”
“我陪你一起。”宋亦安不想她離開自己的視線，莫名的不安。
杜沐卿拒絕：“不行，你得去找一趟陳殊，我會帶人一起過去，不用擔心。”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