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見面還好一見面場景就很尷尬了，王三啟吧唧吧唧嘴就這么看著。

約摸十余分鐘后，這時間講長不長，道短也不短，吃著花生米看淺的張之義也是露出頑童一般的微笑。

他可是對這位武當最年輕的小師叔想了許久，張之義認為王三啟不應該留在武當，以王三啟的天資，在他眼中完全有資格當下屆天師。

試問世間何人不愿在見強者破天？

張之義眼中王三啟才是年輕一輩或者是如今江湖中，最有希望突破那開一劍修為的人。

張之義提著禪塵走到蕭戈身旁，眉目間透露出的氣息不比尋常，似乎總裹攜著一種怒氣。

和他對視總有些偷糖小孩被抓現行的感覺，蕭戈也暫時不于王三啟對視，可手卻死死攥著王三啟的腰束。

“龍虎第十二天師張之義見過世子”。張之義口氣很溫和，吐字格外清晰。

既然和青陽沒有仇怨，蕭戈也從心底里并不是特別討厭。

龍虎山，蕭戈上下瞅了一會兒后，才冷聲道：

“龍虎和玄陽閣的關系不是特別好嗎？怎么？南宮離沒來啊！”

聽著蕭戈的陰陽怪氣張之義也是依舊先前表情，用禪塵輕輕一揮搭在自己右手上。

張之義輕聲說道：

“殿下，龍虎和玄陽閣只是利益關系而已，要不是山上那劍癡非要習劍又尋不到門道，我早就不理哪個小屁孩了”

“殿下一路來到汴安外城路途遙遠，不知道世子對自身脈絡了解多少啊？”

蕭戈伸出手，性子夠直，他說道：“不知道啊！要不你幫我測測？”

張之義一呆這般直接確實是少見，不過為了和武當的天才多交流一下還是勉強幫蕭戈測下吧。

王三啟輕咳一聲，這段時日張之義為收攏他不斷寫的信已經快堆滿書房了。

當張之義為蕭戈測試脈絡之時，王三啟也已經知道這家伙憋的是什么壞屁了。

“世子”。王三啟輕輕拉著蕭戈走到一旁，背對張之義，懇求道：

“這脈絡可亂測不得，雖然說測出脈絡可以加快功力成長，可這龍虎山終究和玄陽閣走得近呀”。

武當山的規矩不少，這其中就有慎言慎行，這王三啟身為小師叔不可能不知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蕭戈側首看著王三啟冷哼道：“喲，你到底放的什么屁？”

從小到大撒謊就沒有騙過蕭戈的王三啟，早就懶得和蕭戈講假話了。

王三啟有些扭捏的左右看看，對著一臉壞笑還吃著瓜子的蕭戈，深吸口氣后才講事情緣由都講給他聽。

王三啟不悅道：“丫的，這叫什么事啊，我好歹也是個小師叔！他居然想用你來面對面游說我，我會怕你…嘛？”

蕭戈手握玉雕酒盞要不是王三啟改口的快，他早就像當年紅靈一樣將東西呼他臉上了。

講好了“青陽穿白衣，夫從武當來”，青陽每到冬日皆有白衣，可那薄情夫君可沒來一次。

舊歷時年淡水王八的缸子旁，有兩小兒不辯日，而是在彈著手中大小不一的石子，獨屬幼童的那抹笑意使人看過后心中一暖。

一男姓王，一女姓紅。

…

“說真的去看看吧，我這丫鬟可嘴硬你最好不要那聽話”。蕭戈吐出瓜子皮看著王三啟，那家伙猶豫的表情看的就使人來火，蕭戈用手指彈了下王三啟道：

“聽到沒？”

“哎呀！聽到了！”。身為武當山的小師叔王三啟有些無語的看著蕭戈，用手揉一揉頭輕嘆口氣。

好歹自己也算在江湖中是半個有頭有臉的天才，怎么遇到蕭戈后盡受欺負？想不通的王三啟不滿的嘟囔道：

“憑什么打我”。

聲音不大有點模糊，蕭戈用手勾在王三啟脖子上，哈哈笑道：

“你這個死渣男不打你都不錯了，你怎么還敢有意見？竟然是這樣要不讓他來和你談？”

蕭戈姆指指向林重，那飆壯的體形看的就令王三啟雙腿有些發軟，見狀，蕭戈打了個哈欠說道：

“算了，這家伙沒什么禮貌，要不還是他吧！”

王三啟在順著蕭戈手指看去，指尖所對正是笑得格外雞賊的張之義，這回倒是輪到王三啟自已連連擺手道：

“不了不了，我去！我去！”

頹廢的口氣講出無奈的話，蕭戈還是覺得聽不出什么誠意，他打了響指。

對著林重擠眉弄眼的交待一番，林重也對王三啟咧嘴一笑，飛快取過筆墨紙硯遞到王三啟身前。

“這是？”，王三啟手握毛筆看著象牙雕刻的縷空筆桿有些出神，王三啟笑道：

“好筆…好筆啊！蕭戈你這筆哪里弄來的？”

蕭戈對王三啟直呼自己名諱并不生氣，他曾聽聞整個武當山上的人都知道他們小師叔酷喜毛筆，甚至于到了癡狂地步。

龍虎山有個劍癡。

武當山有個筆癡。

這不是什么秘密，就連蕭戈都知道他自己差點成了青陽的白癡。

象牙浮雕縷空筆這是貢品，本來蕭戈是想把這毛筆贈與學淵閣中哪位老先生為魏梓走走后門。

可沒辦法誰叫自己有乘人之美的良好習慣，“翩翩公子世無雙，贈人玫瑰手余香。”

蕭戈拍拍王三啟的肩膀，囑咐道：

“下次可別在偷張天師和山廟里的財物換筆了，你也是王府出去的別干這種丟臉的傻事！”

“你拿了武當山多少香火錢改日報給青陽，王府自會補上，以后要筆可以掛我的名號賒賬！”

一支上等毛筆造價也低不了，不用獸毛所制的筆頭書起來總是差點感覺，王三啟酷寫楷書字態極佳頗有大家風采。

蕭戈就不止一次和南慈打趣道：“若是改日落魄沒了銀兩倒是可以將王三啟練習的草紙拿出來賣了”。

用王三啟的話就是尋常豬、牛、羊三種筆毛用起來下力不均，寫出的字沒有那么強的透力。

聽完蕭戈的話，王三啟尷尬的點點頭笑著道了句多謝便也算表示了自己的誠意。

蕭戈繞回話題，用腳來回踢著泥地上的石子看向丫鬟們休息場所，反正太后現如今并無旨意傳來倒不如等等那位陛下看他有什么想法。

閑著也是閑著，蕭戈冷靜的抿了口酒，京城城西有一處酒館館內老板娘聽說是蛇妖轉世，八十歲的年齡竟然依舊保持著二十余歲時她那性感身軀與秀美臉蛋兒。

酒館不大就只有兩三個板車大小，獨有的菊香佳釀更是被皇室列入貢品。

蕭戈抱起酒壇淺嘗一二，口感綿柔香甜，入喉不辛反涼滑入肚中更是溫熱四起，打了嗝后也是呼出口菊花清香。

蕭戈端起酒盞遞到王三啟身前，戲謔的說道：

“哎呦來都來了客氣什么？咱兄弟倆來走一個然后你去找你的小媳婦兒怎么樣？”

王三啟連忙擺手，向后退道：

“什么小媳婦兒？蕭戈你別亂講，我喝什么喝！”

酒盞被撞了一下，菊黃色的酒槳灑了一地，蕭戈嘖了聲便向后退去。

蕭戈白了王三啟一眼，嘟囔道：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你那個丫頭可以領回自己家嗎？”

王三啟只是一句胡扯，就罵罵咧咧的看著蕭戈，借著清風梳了下鬢角兩側的垂發。

蕭戈輕嘆口氣招招手示意魏梓走過來，他緩緩放下手中盞杯。

一口濁氣呼出后，蕭戈如釋重負般看向魏梓淡然道：

“待會兒林重會調八十名玄盾軍送你回青陽，我已經打好招呼了等你回到青陽后就可以入住王府并且會有專門的人為你量衣。”

魏梓拉著楊萊兒的稚嫩小手，力度又重了幾分。

魏梓喃喃道：“世子不與我等同行…，魏梓有言相勸，世子可愿意聽？”

自己的人說話不聽？蕭戈點點頭，笑道：“說吧”。

魏梓摘下腰間護身符塞到蕭戈手中，那有些掉色的紅體符身顯得泛白，不過蕭戈也沒有嫌棄還是照舊收入囊中。

魏梓松開握符的手，口氣弱弱的說道：

“世子之事魏梓不知全貌但大抵也可以猜出個七七八八，世子先前行事過于狂妄恐會有難啊”。

…

又是幾朵煙花閃過，炫麗的光彩下那一直躲在屏風后面的太后終于緩緩的走到外側。

那容顏倒是驚艷萬分，修長的體態看不出絲毫來自于歲月的滄桑。

蕭戈吃了顆櫻桃吐出果核，微微瞇眼想讓自己在看清楚些，雙目的對視讓來自于二人的殺氣又多呈現出些許。

林重也加入到隊列，叼著半塊燒餅用沾滿芝麻的嘴嘀咕道：

“娘耶這太后是什么女妖精？七老八十的竟然還是這身材？”

“東方不敗”。蕭戈呢喃道：“林重，你喜歡這好的呀？！早說啊本世子絕對幫你把村門口的老婆婆們全介紹給你！”

“世子賞什么，林重就要什么，別說老婆婆，奶奶的爺爺都行！”。林重一臉笑意看著蕭戈，那表情著實令人無語。

蕭戈賺棄的咦了一聲，輕輕擔了擔袖口，嘴角微翹心說在這天下還有誰家的人才有如此忠心，這他娘是真的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