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好后,秦臻回到學校,林沐峰的位子依然空空,心里矛盾和憂傷一下子涌了上來,整節課都沒聽進去。
林沐峰因為那次打架事件像空穴來風一樣在校園里傳的飛揚,林沐峰也因此被譴回了家,家對林沐峰來說就如住旅店一樣,林沐峰厭惡這個家,從十歲起林沐峰的童年就結束了了,那些幸福,美滿,天倫之樂的字眼不再在這個家里存在了。
林沐峰的家庭曾幾何時也是美滿的。有父親,母親,妹妹。然而這一切在妹妹失蹤后改變了。那是二十年前,林沐峰的妹妹小名叫可可,小林沐峰五歲,十歲那年,林沐峰上小學四年級,可可讀幼兒園。
可可性格乖巧,討人喜歡,一雙漂亮的大眼睛,長長的睫毛眨巴眨巴的閃著。總是黏著林沐峰,就如一個小尾巴一樣。林沐峰做作業,可可會像個小貓一樣乖乖的偎依在林沐峰,安靜的在一旁畫畫,可可喜歡畫人物,畫爸爸媽媽,哥哥。
畫完一幅畫便要哥哥林沐峰看看,強烈的要聽到哥哥的贊美聲,林沐峰倒也不厭其煩,家里有個小可愛就如有個寶。
林沐峰的爸爸在本市公安局的二級警司,工作兢兢業業。林爸爸在外面做人做事嚴肅,認真。每天一回到家放下包袱,翹著二郎腿在在沙發上看報紙。乖巧的可可,總會讓哥哥倒好茶,潑潑灑灑的搖到爸爸旁邊,用稚嫩的丫丫語叫著“爸爸喝茶”。林爸爸接過茶杯放在茶幾上,將可可抱在大腿上,溫和的問著:“可可今天在幼兒園乖嘛?有沒有淘氣啊”
“可可沒有,可可老師今天表揚了可可,可可的畫畫拿了小紅花”說完掙脫開爸爸的懷抱,跑去拿書包找本子給爸爸看。
“可可慢點,別摔著”。林爸爸和藹的說著。
林沐峰的媽媽原本是全職家庭主婦,最終因為在家閑不住了,在可可附近的幼兒園找了份導購的工作,工作輕松。正好可以每天接送可可上下學。
這樣的家庭實則讓人羨慕,然而,就在那天,可可失蹤了。
那是個冬天的下午,臨近幼兒園放寒假。從前一直都是可可放學在門口等著下班來接可可的媽媽,然而那天林媽媽工作的超市盤點,林媽媽太忙了,忙的忘記了時間,等回過神來已經距可可放學有五十分鐘了。林媽媽慌了,這么冷的天,女兒會不會凍著。
林媽媽十萬火急的趕往可可的幼兒園,在經常接可可的地方找可可,可可的幼兒園門口幾乎沒什么人了,接孩子的父母都回去了,老師也沒幾個。林媽媽找了半天都沒找到可可,接著在幼兒園里轉了一圈,都沒看到可可的身影,林媽媽急著冒汗,急忙打電話回家給林爸爸“世雄啊,你今天是不是接了可可啊?”
“沒有啊,我還在單位呢,怎么啦?”林世雄淡定的問著。
“可可不見了,怎么辦,可可不見了,會不會被人拐走了”話還沒出來,林媽媽急火攻心的眼淚直流,她不敢想。
“馬麗,馬麗,你別急,你再找找,問問旁邊人,或者打個電話給李老師,幸許在李老師那”林世雄安慰道。
“沒用的,我打過了,都沒看到可可,世雄,是不是你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他們綁架了可可”林媽媽驚恐的說到。
“馬麗,說什么呢。你在旁邊問問,我馬上趕過來,你別急,”說完林世雄掛斷電話開車前往可可幼兒園。
不一會,林世雄就感到幼兒園門口,可可的老師李瓊也在,林世雄一邊安慰著馬麗,一邊吩咐道分頭找,到處詢問,路過一個人就問有沒有看到一個五歲的小女孩,大眼睛,齊耳短發,穿著粉色夾襖,黑色毛褲和紅色小皮鞋。
很多人都說當時人太多了沒有注意,直到碰上一個賣冰糖葫蘆的大爺說他有點印象。大爺告訴林世雄他們,是一個穿著黑色夾克帶著針織帽的中年男人領走了可可,大爺只看到中年那男人的背影,大概一米七五的樣子,并沒有看到正面。馬麗一聽,哇的一聲大哭,女兒丟了,真的被人拐走了,馬麗心痛的快運過去了,林世雄扶住馬麗,安慰她“不會有事的,我打電話給這邊支局劉所長,讓他們找找。”
接著林世雄就給劉所長打電話,跟他敘述清楚,劉所長建議先打電話給各方親朋好友問問,如果確定是被拐走了就過來派出所立案他們發動各個區搜索。九十年代,學校幼兒園還沒用上監控攝像頭,人口丟失是經常的事情,馬麗心如死灰。
晚上,林世雄和馬麗從派出所回到家,馬麗跌跌撞撞的伏在沙發不言語,林世雄坐在一邊的角落里抽悶煙,林沐峰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倒兩杯茶給爸爸媽媽,問媽媽“媽,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妹妹呢?是不是送到姥姥家了?”
馬麗撐不住了,哇的一聲大哭“可可不見了,可可丟了,再也沒有可可了,可可,我的乖女兒,你去哪里了”。
林沐峰懵了,不敢相信媽媽說的話,昨天可可還搖著他的大腿說考完試跟他一起去姥姥家過小年。任由林沐峰多么不想相信眼前這事,看著父母的表情也由不得不相信。
半響,馬麗跑過林世雄身邊抓住林世雄撕扯著他的衣服大叫“都是你,一定是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才引來仇人拐了我的女兒,都是你,你不是警司嗎?把我的女兒還給我,還給我女兒……”
林世雄推開馬麗吼到“你發什么瘋啊,女兒不見了你沒有責任嗎?早就叫你不要上班不要上班你不聽,我又不是養不活你們娘三,你早干嘛不去接可可”林沐峰不愿意在這個令人窒息的空間多呆一會,長這么大林沐峰第一次看到父母吵架,妹妹丟了他們只知道吵。林沐峰心煩意亂的摔門出去了,那是林沐峰第一次在外面過夜。
第二天中午林沐峰回家,林媽媽去了派出所,直到晚上,又是兩個半聲不響的回到家,一進門又吵了起來,林沐峰開始厭惡這個家。
以后的每天,林媽媽只知道出去找女兒,對什么都不聞不顧,工作也不要了。林爸爸開始喝酒,開始晚歸,家里再也沒有從前那么溫馨,沒有笑聲,只有冰冷的跟地窖一樣,父母不再有交流,即使在說話,也是吵架。林沐峰開始曠課了,不愿意回家,學會了流連在游戲機室。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林沐峰小學畢業。升到初中,妹妹還是沒找回來,林爸爸開始徹夜不歸,當林媽媽意識到林爸爸對這個家不再上心的時候除了跟林爸爸吵架就是以淚洗面。林沐峰感覺這根本不是一個家,是冰窖,是地獄。
當林沐峰的班主任找到林媽媽時告訴她她兒子已經一個月沒去學校了,林媽媽才慌張的找到林爸爸,跟林爸爸在網吧里把林沐峰揪出來。林世雄看著眼前這個不爭氣的兒子,氣憤的指責馬麗疏于管教,馬麗則怪林世雄對家庭不上心,兩人又是大吵一架。
林沐峰見慣了,不再搭理,用一種漠視的態度看著父母的爭吵。初三那年,林沐峰的爸爸媽媽離婚了,林沐峰依然留戀在網吧,游戲機室,曠課,打架,談戀愛。家里就像旅店一樣,難得回來一次,還是碰上母親那張苦瓜臉和喋喋不休的嘴,林沐峰更加厭煩。
林沐峰的爸爸在離婚后不久又再婚了,對象是林沐峰爸爸曾經在軍校讀書的首長的女兒,婚姻同時讓林爸爸的事業步步高升。林世雄再去學校找林沐峰,林沐峰避而不見,他恨他爸,恨他爸薄情遺棄他和他媽媽,恨她媽不爭氣遇到事只知道哭,恨老天不開眼拐走了他的妹妹。
林世雄知道愧對他們娘兩,只有用錢去彌補,讓他們娘兩衣食無憂。面對恨鐵不成鋼的兒子,只能無奈的為林沐峰向學校老師求個情面讓林沐峰順利升高中。林沐峰的心里因家庭的變遷和妹妹的失蹤變得更加陰冷,對一切都很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