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課總是睡覺,時常不聽,我和他雖是同桌但沒說幾句話。
只記得他在一個晚自習的時候,嘴里哼唱過:
“穿梭時間的畫面的鐘。”
“從反向開始移動。”
“回到當初愛你的時候。”
“停格內容不忠。”
他聲音很小,幾乎只有我能夠聽到。
有次上班主任的課時,他破天荒地清醒了一回,但是在底下偷偷打著游戲,我沒玩過那個app,不懂他的的那些操作,但依我看,似乎是挺厲害的。
下了課,我終于忍不住好奇心,側過頭問他,那也是我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周亦景,你為什么上課老是不聽啊?”
他把手機放進書桌里,也側向我,眼睛里充滿了疲憊,盯著我的眼睛,不咸不淡道:“太簡單了,不想聽。”
我蹙起眉,稍微靠近了些,他占據了我所有的眸眼,周亦景好看的眼印在我的瞳孔里,我問:“你學過?”
周亦景見我湊近,毫不在意,低聲回答:“嗯,我留過一級。”
這話穿到我的耳中時,霎時間我略有驚訝,“那么,你已經是十八歲了?”
“嗯,不然呢。”周亦景回復他原來的姿態,從新掏出手機看。
十八歲,已經是成年了。
快要期中考試的時候,我有回中午沒回家里去,去食堂吃飯,一個人。
上樓的時候突然想上廁所,就去了餐廳五樓,那里不是用餐的地方,是個階梯教室,不是用來上課的,有時開大會的時候會把學生集中到那兒,我記的那兒有廁所。
連續爬了五層樓,有點氣喘吁吁,我找到廁所解手后,走到樓梯口準備下樓,突然我發現在樓道的窗口處站著個人。
我探過眸去,只看見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背影,我繼續觀察,竟然發現那是周亦景。
他倚在窗前,窗口開著有屢屢煙霧從他口中飄出,他的側臉半露著,微微瞇著眼睛。
我身不由己地走去,他似乎是聽見了我的腳步聲,回過頭來。
我說:“你平時就是在這兒放松的?”
他聞言,笑了,我不得不承認,他笑起來的樣子是真的好看。
“算是吧。”他答。
周亦景沒像其他人一般問我為什么來這兒,只是說:“蔚蒔,我心情不好,你陪陪我吧。”
我說:“什么意思?”
“和我一起逃課吧。”周亦景說。
我反應過來,當機立斷道:“不要。”
“走吧,就兩節課。”周亦景似乎是用央求的語氣在和我說。
逃課,我還沒有過。
我還在猶豫。
下一刻,他就抓起我的胳膊往樓下跑,“蔚蒔,被我拐跑吧。”
我跟著他,其實我已經做出了選擇。
我沒有回答。
他迎著風跑,發絲都吹向了后面,我看癡了。
他帶我出了校門,我肩上還背著書包,時不時地提一提。
我不知道他從哪兒弄來的機車,只見他把一個黑色的頭盔戴在我的頭上,他也戴了同樣的,先一步坐了上去,啟動后,側過頭看向我,說:“上來。”
我沒回答,扶著他的肩膀踩著出氣筒坐了上去。
“摟住我。”周亦景說。
我知道待會兒要經歷什么,沒有矯揉造作,不重不輕地環住他的腰,和他貼近。
周亦景擰動油門,瞬間感覺飛了起來。
“害怕嗎?”周亦景大聲問道。
“不怕。”我毫不猶豫回答。
“為什么啊?”
對啊,為什么。
我的內心回答我,是因為有周亦景。
我抬唇輕笑,“不為什么。”
他帶我去了臺球館,那里人多,我們都穿著校服,我問他:“我們能進去嗎?”
“放心。”周亦景看向我,回答說。
周亦景似乎和那兒的老板認識,直接打了個招呼就帶我進去了里面。
里面煙霧繚繞,充耳臟話。
“不喜歡在這兒?”周亦景直白地問我。
我毫不猶豫地回答:“不喜歡。”
“我帶你去包間。”
……
包間里好多了,那堵門隔絕了所有的嘈雜。
我坐在沙發上,開口說:“周亦景,你為什么心情不好啊?”
他沒回答。
我猜測著,停頓了幾秒,繼續說:“失戀了?受情傷了?”
接著,我看見他周亦景笑而不露齒。
“還是……家里的事。”我說。
這回他把頭低下了,使我看不見他的眸色。
周亦景沒有直接回答我,只是抬起頭,平淡地問我:“蔚蒔,你會打臺球嗎?”
我搖頭。
“你過來,我教你。”
“我不想學。”我擺手道。
“可我想教你。”周亦景邊說邊往我這兒走過來。
一把抓起我的書包把它扔在沙發角落,抓過我的胳膊往他的方向帶。
他的力氣很大,我無力抵抗。
周亦景把臺球桿放到我的手中,下一秒他的身體半圍住了我。
他的前胸靠在了我的后背上,半彎腰,周亦景調整我的手姿,同時另一只手握住了我放在桿尾的手。
下壓,他的目光盯在了前面的白球上。
繼而,周亦景在我的耳邊說:
“蔚蒔,這個球進去了,就和我在一起吧。”
他語氣低淺,讓我感到略微癢意。
此話剛落,我瞬時瞪大了眼睛別過頭看他。
他目光干凈澄澈。
卻有一副難以描摹的灼熱。
下一刻,球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