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守衛至始至終都沒搭理她,但葉知白依然說得停不下來,說得非常動情,就差聲淚俱下了。
她現在只需一個傾訴的對象,不需要安慰的人。
不過一盞茶功夫,院里傳來一陣笛聲,只響了一會兒就停下來,守衛聽到笛聲后立刻飛快趕入院中,不一會兒就折回來,一手提著葉知白把她拎回園子里,直接把她丟到榮親王面前。
榮親王沒有理會葉知白,而是看向守衛,露出一個讓葉知白不寒而栗的絕美微笑,問道:“她說了什么?”
守衛大哥清了清嗓子,然后很嚴肅的把她剛才在門口說的話重復一遍:“榮親王那個大變態,逼著我寫了一天的字,吃飯還苛刻我,還逼我喝茶,坐著不讓把腿分開,說話也不許大聲說……還是繼母好啊,雖然是為了把我養廢,但好歹過得舒坦……那個心理變態就是平時話太少造成心理扭曲,以虐待他人為樂,死悶騷……我又不是嫁給他,就算我禍害也是禍害別人,他教得那么認真干嘛?隨便教教就是了,他好我也好……我的名聲本來就不好,就算現在琴棋書畫都學會了,外面對我的定義早已經深入人心,也改變不了什么……反正我也沒幾年可活了,我想逍遙自在的活幾年也不行,我的命怎么這么苦啊……等到成親之后我一定叫那個什么王別在京城住,早點去仙渡……”
葉知白嘴角抽了抽,‘這位大哥,剛才您一直沒吭聲,我還以為你沒在聽我說呢,居然記得比我還清楚!’
小心翼翼的偷瞄一眼榮親王,榮親王正好把守衛大哥打發走了,也側頭看向她,清透的深瞳黑不見底,像是有魔力一般緊緊的吸著她的目光。
榮親王微微瞇起眼睛,眼神深邃的看著她,不錯過她臉上任何一個表情,沉聲問答:“沒幾年可活是什么意思?”
“啊?”已經做好了被罵的準備,卻不想他突然問這么一句,葉知白的腦子有些轉不過來,愕然的看著榮親王難道深沉的臉。
半響,她至于反應過來,懊惱的低罵自己一聲,她真是糊涂了,居然把這事給抱怨出來。
她自己也只是猜測被繼母下藥而已,證據都沒找到,這種話怎么說給別人聽?
到時候萬一他說給太后聽,太后去找繼母對峙,結果她的身體又查不出被下毒,她豈不是會被指責冤枉繼母?
“那個……我隨便說說的,我是想說如果每天被這么折磨,壽命肯定會減短的……”葉知白干笑著解釋,心里默默祈求,希望他一定要相信!
榮親王沉默的繼續看著她,葉知白心虛的不敢看他的眼睛,就在她以為他會像逼她吃飯時一樣,要一直看到她罷休才會放過她,榮親王卻突然垂下了眼眸,淡淡的說了句,“去把剛才你說的寫十遍,不準有錯字?!?/p>
“是……”葉知白無力的應了一聲,垮著著一張臉走到書桌前坐下,鋪好紙艱難的握起毛筆一個一個的寫。
寫簡體字葉知白沒問題,但是繁體字她只懂看不懂寫。
郁悶的看向一臉清冷的專注于書本上的榮親王,小聲的說道:“那個……榮親王,有些字我不會寫,你能不能先寫一份,然后我照著抄?”豈止是有些不會寫,她大部分都不會寫。
榮親王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也沒說什么,自己推動輪椅來到書桌前。
葉知白心中一喜,立刻殷勤的鋪好白紙,把沾了墨的毛筆遞到榮親王手中,自己站在一邊巴巴的研磨。
不消片刻,榮親王就把之前守衛大哥說的話一字不落的寫出來,字跡亦如他的人一般,優美飄逸,看了賞心悅目。
看著紙上的字,葉知白嘴角抽了抽,這位爺記性真好,居然一字不差!
果真是什么樣的主子帶出什么樣的下人……
再看看他寫的字和自己寫的字,葉知白立刻覺得羞愧不已,她幾個字就占了一張紙,榮親王那么長一段話一張紙都沒寫完……
“追加十遍?!狈畔鹿P,榮親王眼睛都不眨的說道。
“……”她就說他怎么會突然變得這么通情了,她還怎么求他他就答應寫了,原來是為了多罰她一些,罵他心里扭曲一點也沒罵錯。
在榮親王無情的注視下,葉知白把求情的話咽了下去,拿起筆艱難的開始照著抄,即便這樣她寫得也不快,繁體字太繁瑣,寫起來不怎么好控制。
榮親王在一邊看了一會兒,心里忍不住嘆了幾次氣,他還從來沒見過有人寫字的天分如此之差,還是這么大一個人了,握筆和握刀一樣,指關節都握得發白了,如此用力怎么能寫出好字呢?難怪她寫出的字那么粗大,每一個字都比碗口還大上許多。
“重新鋪一張紙?!睂嵲诳床幌氯ニ^續這么糟蹋紙,雖然皇宮中不缺這些東西,但也不能看她這么糟蹋,他便教教她吧。
本以為讓她自己練能練好,卻不想練了一天一點進步都沒有,他記得小時候他剛學寫字都比她寫得好,也沒有人特別的教導,寫多了就寫得順手寫得好看了,可放到她身上怎么不是這個理了?
“哦。”葉知白愣了一下,但還是很聽話的重新鋪了一張。
本以為榮親王要寫字,她打算讓開,誰知榮親王揚了揚下巴示意她坐著,親自把筆放到她手上,調整好正確的握筆手勢,然后握著她的手在白紙上寫字。
親自接觸才知道她用多大的力握筆,榮親王都要用很大的力氣才能控制住不被她帶著走,寫出的字也變了形狀。
“放松,別用力,手指輕輕握著筆桿,筆尖觸到紙上即刻,無需大力往下壓,你現在先完全放松,我帶著你寫幾個字,你再憑著這個感覺寫?!?/p>
葉知白愣愣的點頭,以前寫圓珠筆的時候,都是要用力壓的,越寫得快不知不覺中力氣也越用越大,所以初用毛筆,她也憑著以前的習慣,把軟軟的毛筆頭壓到壓不下去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