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財務經理出缺的事情在公司很快便引起了軒然大波。誰都想爭到這塊肥肉，但誰都知道這塊肥肉很燙手。

陸梓楓的觀點是推薦王秘書，而陳副董的觀點是提拔財務主管，直接晉升。

今天的高層會議，焦點問題就是要敲定新任財務經理的事情。

顏小青知道自己坐在董事長這個位置上，今天要當一次磨心了，可是于她而言，不管哪一方贏，對她都沒有好處。

人事經理率先發言：“按照正常的程序，從主管晉升是比較普遍和合理的做法。但是特殊情況特殊處理也是必要的。這取決于上任的人是何背景，能否勝任，以及個人意愿等等……”

顏小青笑看著這個八面玲瓏的人事經理，你還真是誰也不得罪，這皮球由你而起，最終落到我這里來。

陳副董依舊帶著標志性輕視一切的笑容：“現任財務主管的馬天齊畢業于奧斯金融大學，在顏氏工作八年，期間無一差錯，而且前年的樂天收購案和去年的CM并購案的他都有重要參與，對于財務經理一職自然勝任有余。”

他很滿意自己的這席話，似乎認定在座的一眾人，不是乳臭未干就是能力不濟，或者職位太低，他不需要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也不需要去迎合任何人的意見。

他朝坐在對面的陸梓楓投去勝利者的得意神色。顏小青覺得，這一眾人里唯有陸梓楓姑且可被他作為對手看待，但依舊乳臭未干。面對六十歲的他，三十歲的陸梓楓可不是乳臭未干嘛。

陸梓楓忽然揚聲說道：“王秘書當過三年的行政主管，做過四年的財務主管，而且老一點的人都知道那四年是公司狀況最復雜的四年，又做了老董事長六年的秘書。她雖然沒有參與什么收購案并購案，但她的財務能力并不遜色于馬天齊，而且對整個公司各個環節的把控和熟悉程度遠勝于他，在老董事長身邊多年，待人接物自然是壓得住場的。”

這時候，陳副董、人事經理，包括袁芳都將目光投向了顏小青。她知道輪到自己說話了，可是想了半天也沒覺得有什么高見能安撫各方的。

“侄女兒——”陳副董依舊用這種長輩對晚輩的語氣悠悠喊著，“你作為董事長，要以公司大局為重才是啊。雖說陸總和你有婚約，但畢竟還沒結婚，就算結了婚你也不能偏私啊。”

顏小青心里一沉，這算是將了她一軍。如果按照他的意思來，那明顯就是告訴眾人顏家內部有了分歧，正好給他們各個擊破的借口；如果按照陸梓楓的意思來，那也就是告訴別人她以董事長的身份偏私。

思來想去，她只得把這球踢回人事經理那邊：“難道除了陳副董和陸總提出的辦法，就沒有第三個方案嗎？”

“有，外聘。”

“二位的意思呢？”朝陳副董和陸梓楓各看了一眼，顏小青心想著人事經理果然狡猾得很。

他們一時似乎也找不出一口拒絕的理由，一起沉默了。

“那就外聘。”顏小青簡短的總結陳詞，“散會。”說著便收拾了一下文件夾利落的出了會議室。她十分討厭這種當面鑼對面鼓把人逼到風口浪尖上的溝通方式，出來后心里松了一大截。

外聘好，外聘對她來說更有利。人事經理還算有眼力價，適時的幫她下了臺階。趕快回到了自己一畝三分地——董事辦吧，這里太危險了。

接下來的事情，不過是在人才招聘和篩選方面下工夫，以及之后的拉攏收買了。

事情也很快的塵埃落定了，個中曲折和明爭暗斗她沒有細問，但結局卻讓人大感意外。

當莫祁睿以新任財務經理的身份來面見她的時候，她的下巴都要驚掉了。回想起來，那驚詫不亞于那天陳響突然闖入辦公室咆哮的程度。

“你怎么——”顏小青一時語塞，就像那天見他在舞會上突然出現一樣。他西裝革履的坐在對面，帶著若有若無的笑，很是沉靜。吃驚了又吃驚，想了又想，她終于說道：“他們憑什么認為你能勝任這個職務？”

多么有失水準的一句問話！尤其是在這樣的心情和這樣的場合下再次碰面。

“我的資料都在這兒。”他將一張輕飄飄的紙張放到她跟前，顯得毫無分量。但一眼掃去，卻看到“奧斯特級教授”這幾個字，奧斯可是世界一流金融學府，確實牛掰。一流學府的特級教授，那就是牛掰中的牛掰了。

“你曾說過你是海歸，看來是真的。”顏小青說著這話已經覺得自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今晚請你喝咖啡吧？”

“不必了，我有約了。”他輕松的回絕了她的好意，“如果董事長沒有什么異議的話，我就去做事了。”

“噢——好。”

目送著他離開，直到辦公室的門再次關上，顏小青都覺得剛才的五分鐘就像夢游一樣。

莫祁睿？財務經理？奧斯特級教授？

只不過，他剛才的樣子，和以前認識的莫祁睿卻判若兩人，安靜，深沉，還帶著一絲拒人千里的淡漠。

曼珠沙華里的他，總是帶著春風般的笑容，說出的話也溫柔動聽，甚至帶著俏皮的段子惹人捧腹而笑。

她忽然覺得這個莫名其妙得來的朋友又莫名其妙的失去了。

自己依然是孤家寡人啊。

看著頭頂的天花板，白晃晃的讓人睜不開眼。瞇眼躺著，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總在最不想接電話的時候。

二樓的攝影室打了起來，因為事涉陳響，別人不敢出面管，陸梓楓又出去了，只得讓她這個董事長下去看看。

陳響那個混世魔王，闖了什么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