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如初也不看他,抬腳就走。何爸爸拉住她,問:“吃飽了沒?”她忿忿甩手,對站一旁的韓張說:“你走不走?不走我走!”扔下二人,頭也不回去了。何爸爸唯有無奈地苦笑。韓張打了聲招呼,連忙追出去。
這里何爸爸先上去找到白宛如,道歉說:“對不起,我得回去一趟。”本來他是想,再怎么樣,年是一定要在家過的,何況女兒也在家。因此今天晚上抽空,特意陪她出來吃飯,就當是和她提前吃過年夜飯了。
白宛如心里自然不好受,臉上還得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想到自己名不正言不順跟他在一起這么久,若單單是為了錢,也就罷了,一拍兩散就是,可是,這么多年過去了,并不只是這樣——半晌說:“知道你當女兒是寶貝,去吧。”何爸爸感激地看她一眼,匆匆走了。
何如初大步往回走,橫沖直撞的樣兒,韓張怎么拉都拉不住,急得直說:“車子,車子,小心車子!”一輛出租車堪堪從她腳邊碾過,嚇得她出了一身冷汗。
韓張也白了臉,罵她:“要生氣回家生去!想出車禍是不是!”她瞪了他一眼,不得不跟在他身后。韓張便說:“這有什么可氣的?同學里有那么多父母離了婚的,照你這樣說,豈不是都不用活了!”
她反唇相譏:“你父母又沒離婚!怎么能明白別人的感受!”韓張不輕不重打了一下她頭,說:“口沒遮攔的,看你再胡說!一樣的事情,萬般感受,還不是因人而異。看開點不就沒事了!”她推他,“滾——站著說話不腰疼!”也不管他,一氣跑回家。
前腳剛進門,何爸爸后腳就跟了進來。她也不理,甩門上樓。何爸爸敲門,一疊聲叫:“初初,初初——”她不耐煩,趕他:“走走走——”何爸爸嘆氣,隔著門說:“初初,世上的事情并非只有是非黑白,有些時候,更多的是無奈。感情一旦有太多的牽扯,對錯于是就變得不那么確定起來——”
她猛地打開門,氣沖沖說:“你在為自己找借口!”何爸爸跟進來,搖頭嘆氣,“好吧,就算是爸爸找借口好了。人有時候也需要不斷找借口,才有繼續生活下去的勇氣。”她從未聽父親說過這樣的話,似是而非,好像并非完全沒道理,于是不說話,倔著小臉也不看他。
何爸爸摸了摸她頭發,決定跟女兒開誠布公,緩緩說:“若論起來,是我負了你媽媽。”當今社會,若一個男子還能承認他負了這個女子,已算不得無義,只是早已無情。
“我跟你媽媽,隨著時間的流逝,隔閡越來越大,摩擦越來越多,很少說的上幾句知心話——”見女兒神色越來越難看,忙打住說:“好了,不說這個。也許你還小,不能明白,感情的事,有緣有分才是好的。有緣若無分,或是有分而無緣,最是無可奈何。我跟你媽媽,過了這么多年,最終大概是有緣卻少分。”
她這個時候,還不明白這么宿命似的感慨,也不能夠理解命運的無奈,只問:“你跟媽媽,還能不能在一起?”何爸爸不回答,顧左右而言他:“對了,今天晚上你姑姑會回來,十點半的飛機,你要不要跟我一塊去接姑姑?”她想起在美國時,孤苦伶仃的,多虧了姑姑的悉心照顧,于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