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新年第一天傍晚下起雪來,紛紛揚(yáng)揚(yáng)直下了一夜。第二天推窗一看,雪已停了,一輪紅日慢騰騰升了上來,霞光滿室。外面卻是滿地瑩白,冰清玉潔,雪壓松柏,冰鋪橫塘,真是紅妝素裹,分外妖嬈。
她連忙爬起來,穿了件雪白狐貍毛裝飾的半長裘衣,想著外面肯定有積雪,換上新的鹿皮小靴子,跑過來找鐘越、張炎巖他們幾個。倆人還沒吃早飯呢,約了在食堂門口碰面。張炎巖見了她,笑著稱贊:“何如初,今天可真漂亮。”又故意打趣:“鐘越,你說是不是?”鐘越只是看著她笑,沒說話。
她有點(diǎn)害羞,扯了扯衣服上的軟毛,說:“都是姑姑買的。”姑姑送她來學(xué)校時,想著北方寒冷,一口氣給她添了不少衣服鞋子,只怕這幾年都穿不完。幾人簡單吃過早飯,因?yàn)槎炱鸬耐恚瑫r間已經(jīng)不早了,一起往韓張那兒去。
鐘越來過一次,熟門熟路帶他們進(jìn)來。何如初到處張望,遠(yuǎn)遠(yuǎn)地聽到風(fēng)中傳來朗朗的讀書聲,笑說:“古色古香的,到處是遺留的建筑物,不像現(xiàn)代的大學(xué),倒像是古時候的書院。”又對鐘越說:“我們上臨有一座上千年的書院,你到游覽過嗎?”
張炎巖接口:“我到過,年代久遠(yuǎn),墻壁都脫落了,十分破舊,加上沒有人氣,荒煙蔓草,其實(shí)沒什么看頭。若單是去爬山,風(fēng)景還是不錯的。”
她嘆了口氣,說:“我小時候去,山石頭上還有泉水汩汩流下來,特意帶瓶子去接,清甜清甜的,比什么飲料都好喝。現(xiàn)在沒有了。”鐘越聽她這么說,十分感興趣,“什么時候帶我去看看。”她忙說好啊,有機(jī)會大家一起去。
韓張出來迎接,笑說:“你們幾個離的這么近,還來的這么晚,大家都到了,好意思么。”何如初忙說:“是嗎?我們坐車過來的,下雪了,路上堵。你這個東道主,準(zhǔn)備怎么招待我們啊?”韓張神秘兮兮說:“等會兒就知道了。”
領(lǐng)著他們上了一座閣樓。樓道狹窄,燈光昏暗,看起來竟像是半個世紀(jì)前的建筑物。何如初說:“這什么地方,教室不是教室,圖書館不是圖書館,陰濕濕、霧慘慘的,半個人影都沒有。你帶我們上這兒干嘛啊,別是安著什么壞心吧!我早飯沒吃飽,等著你請客呢。”
韓張笑:“沒人才好,由得我們盡情鬧。別催,別催,到時候讓你吃不了兜著走,這總行了吧!”推開一扇厚厚的木門,說:“進(jìn)來吧,你們看看我的點(diǎn)子好不好——”
何如初探頭,原來是一間空蕩蕩的教室,桌椅講臺等物一概沒有,靠窗擺了一張長桌,下面放了個兩個小煤氣罐,桌上有兩只鴛鴦鍋,滋滋冒著白煙,桌底下有幾個大的白色塑料箱子,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她笑:“原來是想吃火鍋,只是不明白,為什么弄的這么麻煩?”
韓張招手說:“你過來,就明白了。”幾人往外看去,連聲贊嘆。原來窗外就是著名的未名湖,湖水結(jié)了厚厚一層冰,凸出的石頭滿是白霜,原處的一片雪松堆滿了白雪,別有一番冬日風(fēng)情。偶爾幾個學(xué)生踩著滿地積雪路過,更添情致。雪后初晴,眼底一片琉璃世界,玻璃乾坤,半個北大盡收眼底。
韓張得意洋洋說:“這棟樓以前是食堂,因?yàn)榉蓿矝]人來,不知什么原因停工了,我想著這個位置得天獨(dú)厚,風(fēng)景絕佳,所以打算自己做火鍋吃。大家動手,又便宜又有意思,你看——”指著地下的東西說:“這是一大箱子蔬菜,有青菜、蘿卜、冬瓜、土豆,粉條之類,都是整理好的;這是一箱子切好的肉,有羊肉有牛肉,還有豬肉;這邊是兩大箱啤酒,大家盡管喝;這邊是杯盤碗盞以及一些作料。這些東西,都是丁旭,胡磊幫忙一起準(zhǔn)備的,忙活了好幾天呢。”
大家見到何如初他們都過來打招呼,都笑嘻嘻問:“何如初,幾天不見,模樣大變,都快認(rèn)不出來了,哪逍遙去了?”絕口不提她缺考的事。她笑嘻嘻說:“國外逍遙去了。”大家笑:“怪不得,崇洋媚外,反了反了,拖出去——”做了個“斬”的手勢。一行人都笑起來。
胡磊笑說:“這個地方還是我無意中發(fā)現(xiàn)的。本來想大冬天光禿禿的,景致有些單調(diào),哪想得到說下雪就下雪。你看,舊友重逢,圍爐笑談,一邊賞雪一邊喝酒,豈不是人生一大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