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碧梧怎么樣了嗎?”楚舒玄冷冷的看著秋禾楓,眼里滿是殺意。
“沒有,如果我真的把碧梧怎么樣了,作為一個舅舅,我又有什么顏面見碧梧,我又有什么顏面活在這個世上。”
“嗯,你倒是給你自己留了一條性命。不過你既然傷害了我的女人,就總得留下些什么。”楚舒玄斜倚在椅子上,默然的看著秋禾楓。
秋禾楓眼神絕望,淡淡的道:“我是靠著劍術聞名江湖,今天我便廢了我這拿劍的右臂。”秋禾楓舉起手臂,看看自己滿是老繭的右手,自己習武這么多年,在江湖上也頗有名氣,斷了自己的右手,和廢了自己的武功無異,他又何嘗舍得。可就算不是畏懼于楚舒玄的厲害,他也想給落碧梧一個交代,這樣他也能稍稍安心。
楚舒玄略一沉吟,嘆了口氣,“這樣也好,只是可惜了你,你畢竟也是毒醫的獨子,江湖上的才俊。”
秋禾楓釋然的笑笑,“多謝楚少爺的謬贊,這樣做了,我也能安心。”說著秋禾楓拿出自己引以為傲的銅鑄古劍,皺了皺眉,狠狠的插進了自己的右臂。
鮮血噴涌而出,看慣了生死殺戮的楚舒玄只是冷冷的撇了一眼,“秋少俠若是不嫌棄,可以去找我府中的醫生包扎一下。”
“不必了。”秋禾楓回絕了楚舒玄像是上位者賞賜一般的好意,轉身走了出去,背影凄涼孤單,從此之后,再沒有那個令江湖人人羨煞的秋禾楓了。
平關,尸橫遍野。
百里曜敗了,而且敗的很慘。那個叛逃到平關的敵軍,果然是漠城的間隙,漠城軍在天剛露出魚肚白的時候攻城,而那個時候恰恰是忙碌了一晚的士兵最疲憊的時候。
準備充分的漠城軍打敗平關軍,平關軍死傷大半,最后百里曜親自帶兵出城廝殺,他中了敵人一箭,只差三指便會直刺胸口。但唯一令百里曜慶幸的就是平關保住了。
中軍大帳中忙成了一團,大家進進出出,忙得不可開交。
“王爺,我要拔劍了,可能會有些疼,您把這個咬著。”大夫把一塊團成正方形的毛巾遞給倚在軟塌上的百里曜。
“不必這么麻煩了,直接拔箭吧。”百里曜搖搖頭,他的臉色已經慘白,聲音也十分虛弱。
那大夫贊許的點點頭,他本以為皇子都是養尊處優受不了苦的,沒想到百里曜竟是如此的堅韌。
“那好,請王爺忍著些,老夫要拔劍了。”說著那大夫沒有了猶豫,一手把著箭簇,一手按著傷口,咬緊牙關,一用力,把箭拔了出來。
“啊。”百里曜忍不住的呻吟出聲,隨后他咬緊牙齒,忍住了聲音。
那大夫看見百里曜極力忍耐的樣子,嘆了口氣,“王爺,老夫雖能治好王爺的傷口,可是這箭是萃了漠城的毒藥的,老夫就無能為力了,還請王爺另請高明吧。”
百里曜也自知吉兇未卜,一向自信的他也不禁有些消極了,“您已經是平關最好的大夫了,我又能找誰呢?生死由命,富貴在天吧。”
“京都名醫眾多,老夫還是覺得王爺不如暫回京都診治。”
百里曜想了一想,搖了搖頭,“如今這里戰事吃緊,陣前易帥,恐怕影響軍心。還是先挺一挺吧。”
“想不到王爺為了國事竟如此盡心盡力,老夫實在佩服,不過這毒的毒性老夫并不了解,若是王爺在這期間有什么不適,隨時可以來找老夫。”
“多謝。”百里曜勉強支撐起了身體,送走了大夫。
外人走后,百里曜癱坐了下來,窩在軟塌的角落里,“子言,我中毒這件事先不要在軍中聲張。”
“雖說我們不聲張,可是漠城那邊一定會大肆宣揚這件事,擾亂我們的軍心。”
“能瞞一天便是一天吧。”百里曜嘆了口氣,他已經十分疲憊,閉起眼睛,不再說話。
陳子言看著百里曜心中一陣酸楚,他們付出了這么多,甚至把命都要搭上了,到底是為了什么呢?又有什么意義呢?他關緊了帳子,輕輕地退了出去。
“你知道嗎?我聽說呀,咱們的主帥被漠城的大將刺中正心,剛剛我看見咱們平關最好的大夫了,據說他都束手無策,看來咱們周祁軍要完了。”
“真的嗎?那怎么辦,那我們不如投靠漠城,這樣起碼能保住咱們的性命呀,我家里還有老娘要養呢!”
兩個士兵竊竊私語,真好被剛剛從中軍帳中出來的陳子言聽了個正好。
“陳大人。”
兩個士兵自覺失言,哆哆嗦嗦的站在一邊,不敢抬頭。
陳子言一改往日的平易近人,臉色十分難看,“來人,他們兩個造謠生事,擾亂軍心,給我抓起來。”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兩個兵士知道擾亂軍心是個極大的罪名,恐怕性命難保。
陳子言冷冷的看著他們,絲毫沒有放過他們的意思。“把軍中的所有大小軍官全部召集起來,帶著他們走。”
人頭攢動,空地上站滿了大小軍官。陳子言站在高臺上,“這兩個士兵在軍中造謠,說咱們百里將軍身受重傷,擾亂我軍軍心,按軍法處死。”
手起刀落,兩條生命就成了震懾眾人的工具。眾人不禁一陣唏噓,軍人就應該戰死沙場,以這樣的方式死去實在是十分可惜。
“最近軍中有很多謠言,但那些都是敵人為了擾亂我們的軍心所編造出來的謊言,你們要告訴你們的士兵,有敢造謠生事者,這就是他們的下場。”
陳子言看著地上的兩具尸體,嘆了口氣,他還記得,剛剛一個兵士說過,他還有年邁的母親需要贍養。“念在兩人都是初犯,好好的安葬,多給他們的家人一些撫恤金吧。”
陳子言獨自站在高臺,望著天邊的云霞,那云霞十分美麗,但不需要多久,光明就會變身黑暗,再也望不到盡頭。就像這場戰爭一樣,每個人的生命對于自己來說都是最寶貴的東西,可是原本珍貴的東西在那些上位者眼里,不過是達到目的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