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女扮男裝的小公主從齊王府無人看守的后門偷偷溜走了只是眨了幾眼的功夫后,就見到從后門院內一顆大樹背后閃過身穿粗布衣衫的精壯男子,面目表情濃重,劍眉星目,眼神剛毅,一看就是一個身手不凡的人,方才這身材頎長的精壯男子還剛從那棵樹背后閃出身來,只是眨了幾眼的功夫,就腳尖點地,極極快的速度閃人穿過了虛掩著的后門。而那后門卻一聲不吭地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響。出了后門的精壯男子,遠遠地跟在那嬌小美麗的倩影身后行去。
這十字大街,在當世的都城長安雖然不算是一條名頭叫的最響的繁華之處,但打小就喜歡偷偷溜出齊王府在長安城中隨意閑逛的小公主,七八年下來,幾乎把長安城中叫得上名字的街道巷弄幾乎都走了一個遍。若是當時有快遞員這個行當的話,小公主若是沒有生在皇家,定然是能夠駕輕就熟的。若是她敢說自己是長安城中第一號的快遞員,恐怕不會再有人喊挺身而出來跟她叫板的。于是,她在心中盤算著近道,走街串巷了一刻多的時辰就到十字大街了。
而在劉氏三兄妹家中講了小半個時辰的自己未來將來從事的職業介介紹這個行當的偉大愿景后,已是過了申時的時辰了。他帶著劉明走了大抵兩刻的時辰才趕到十字大街的街口,還未走到他開辦的那個無人看守的露天勞務市場時,抬眼望去,就遠遠見到臨走之前貼滿他手抄紙張的那一堵半丈見方的墻壁前,已是被圍攏了水泄不通的人群,一眼看去,粗略估計至少有個五六百人之多。見到自己的那一堵廣告墻前圍攏了如此多的人時,李勝高興的合不攏嘴。
見到眼前黑壓壓一群人的劉明的反應,卻是跟李勝截然相反,在他這個只會占些小便宜的鉆營之人看來,這幾百號人圍攏在那一堵貼滿找工做和招雇工信息的墻壁前,他們中間定然有不在少數的人自己沒有花費一文錢,就免費得到了對他們有用的信息,他掰著手指頭,掐指一算,若是一個人花費兩文錢購買墻壁上信息的話,這下至少損失了上千文錢。一想到損失了如此多的錢,劉明就氣不打一處來,直恨的牙癢癢,暗自在心里埋怨了一番罪魁禍首李勝。
站在人群外圍的劉明一副沒好氣的樣子,李勝卻對此破不以為意,沖著微微地搖了搖頭,暗自喜道道:我之所以在臨走之前沒有摘下來張貼上去的那些紙張,是因為我就是想要達到一個免費吸引人眼球的效果。果不其然,我只是劉家吃了一頓晌午飯的功夫,也才不過一個半時辰的光景,就吸引來了這么多人前來駐足觀看,真是干得漂亮之極。
背負雙手,一副公子哥姿態的李勝,掃視了幾眼站在他身前的議論紛紛、指指點點的人群,他扭過臉去,伸手指了指那拿在劉明手中看起來有些破舊銹跡斑斑的銅鑼,并沖著他使了一個眼色,見到劉明置之不理,便一把搶過銅鑼。
“鏘鏘,鏘鏘,鏘鏘”地三下銅鑼聲,如平地里炸起來的三聲雷,驚得方才還一直人聲鼎沸的人群,登時安靜了下來,此時此刻,靜謐的程度都能夠聽到微風掃落葉的聲音。待眨了幾眼的功夫后,人群便從里向外都回轉過身來了。
“你,你是何人?為何要敲響銅鑼制造噪音前來打攪我們?!弊匀巳褐凶叱鲆粋€大腹便便的胖子,沖著李勝指責道。
“對,對,對,你是何人?竟然打攪大伙兒的興致,就不怕我們群起而攻之么?!贝桥肿訖M眉豎目地對李勝率先發難后,站在他身側的幾個尖嘴猴腮和賊眉鼠眼的地痞**之流,掐著腰,伸手指著李勝狐假虎威狗仗人勢地言道。
“極是,極是。這位小兄弟,你掃了大家伙兒的興致,總得說一聲‘對不住’吧?!贝菐讉€濕巾地痞之流圍攏在那胖子左右兩側,對李勝危言聳聽地恫嚇一番后,一旁有個枯瘦如柴的老者覺得有些不妥,便好心地向李勝提議道。
“你們一個個的面皮真夠厚的,不找你們收取觀看的銀錢,便宜了你們不用花一文錢就可以看到這墻上幾百張找工做和招雇工的信息。你們反倒不感謝我們,反而來找我們的麻煩,真是豈有此理。”待那枯瘦老頭話音剛落,實在有些氣不過的劉明,便上前一步,站在李勝身前兩步之遙處,伸手指了一遍方才說話的幾個人,理直氣壯地反擊道。
“你小子的意思是,這一堵墻上貼滿的紙上都是你們兩個寫的?”那大胖子聽完劉明怒氣沖沖地反戈一擊的一番話后,覺得就他們這兩個穿著粗布衣衫的家伙,連讀書寫字都難說,還口口聲聲說他們是始作俑者,實在是十分的可笑,便輕蔑地諷刺道:“咱們打個賭,若如你所說,這墻壁上的紙張是你們所寫并張貼的,我就從你們胯下鉆過去。若這滿墻壁的紙上既不是你們所張貼,那紙上的字又不是你們所寫的話,你們倆就從本大爺的胯下鉆過去如何?”
“我們程爺方才教訓你們,那是瞧得起你們,你們竟然不識好歹,你們竟然敢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跟我們城爺作對,簡直是活膩歪了。你們兩個家伙不會是剛來長安城沒多久吧,也不去打聽打聽我們程爺是何許人也。我奉勸你們一句,若是不想自找麻煩的話,趕緊的,當著大伙兒的面,從我們家程爺胯下鉆過去。若是不然的話,嘿嘿……”那站在大胖子身側近前的一個尖嘴猴腮的小廝,便走上前,圍繞著劉明和李勝轉了一圈后,趾高氣昂地壞笑著威脅道。
日啊,我在前世別人眼中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混不吝,沒有想到自己在來到古代后,竟然遇到了比老子還橫的人,不讓你們這些有眼無珠的家伙吃吃苦頭,你們還不知道我馬王爺有三只眼。
李勝大步走上前去,一把推開了站在他身前被嚇破了膽兒、四肢發抖的劉明,咧嘴輕笑道:“這位兄弟,此言差矣。既然是你們家程爺跟我們打賭,現在誰輸誰贏還尚無定論,我們為何要從你們家程爺胯下鉆過去呢。朗朗乾坤,天子腳下,在我們武周國都長安城中,我只識得皇上陛下的名號,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與我們武周國的天子君主想必,你們程爺又算得哪根蔥那根蒜呢!”
好一張利嘴,那大腹便便的程爺見到跟自己混的小弟們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不敢言語了。既然,小兵吃了敗仗,無一人再去迎戰,那他這個帶頭大哥就只要親自出馬了。
程爺兩只小眼睛微微一瞇,雙手擊掌,把巴掌拍的山響,笑嘻嘻地說道:“這位兄弟原來是一個能說會道的人才吶。真是失敬失敬了。正如兄弟所言,在這天子腳下,我程奎又算得了什么呢。閑話不多說,我倒是想聽聽這位兄弟你接下來如何證明這障壁上的紙張都是你的,我好期待哦。”
見到那所謂的在他小弟口中牛逼哄哄的程爺,被自己方才說的那一番話給嚇的威風不再。既然,打擊了他的囂張氣焰,李勝便不得寸進尺,就追猛打了,見好就收。李勝也微微一笑,拱手一輯道:“接下來,那就請程奎兄瞧好吧。”
當在場的眾人,包括站在近前的劉明在內,聽到李勝竟然當著程奎的面兒直呼其名,俱都面露驚容。尤其是站在李勝身側的劉明,他原本準備走過去拉起李勝趕緊走人了事,不要跟程奎起證明沖突。不曾想,還未等到他挪動步子,李勝已經跟程奎杠上了。這下可讓劉明嚇得面如土色,渾身打顫,腦子一片空白,為不明就里的李勝捏了一把冷汗。
不過,在這五六百號的看客中,也不盡都是懼怕程奎的。即便是他們表面上懼怕,其實,很多人的內心里卻是深惡痛覺之的,暗地里卻是為能夠有人挺身而出治一治飛揚跋扈的程奎而感到佩服不已的。
若是,這一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李勝能夠在打賭中勝出來的話,定然會讓他們被欺壓地五體投地的人們而感到大快人心的,相當寄予了厚望。生活在長安城市井中的黎民百姓們,平日里見到這程奎仗著他祖上是前朝凌煙閣開國二十四功臣之一盧國公,這個程咬金的第十代單傳之根,平日里盡干些打瞎子罵啞巴的缺德事兒,都是又怒而不敢言。
更讓居住在長安城內在百姓們感到可氣的是,這程奎在長安城內肆無忌憚地橫行霸道,而那些個當朝官員們卻熟視無睹,即便有受害者去報官,官府也礙于民意也只是走走過場,罰沒程奎一些銀兩讓他回家反省,如是這般就草草了事了,也只能忍氣吞聲。
這常年在長安城內,穿街走巷,雜耍賣藝的劉明,自然是曉得有著長安城“小霸王”稱號的程奎。不過,他也只是聽道聽途說有這樣一號人物,卻是不曾見過面的。今個兒,當這“小霸王”本尊站在了他的面前,還不得嚇得雙腿直打哆嗦么。
在劉明這等市井小民看來,他惹不起但躲得起??墒?,經過初來乍到的李勝跟程奎針尖對麥芒地對上了,他就是心里一千個不愿意惹,這下是附帶著惹定了。既然想要躲已是不可能了,那就只好把寶壓在李勝身上了。
只見這李勝剛行到人群的外圍邊緣,只是眨了幾眼的功夫,站在他身前的人群卻自發地為他讓出了一條只供他一人前行的小道。剛想要開口說“借過”的李勝,暗自在心里驚訝了幾下,便又恢復了平靜,順著小道走到了那堵墻前。
剛站定在這堵墻前片刻的功夫,只見那前去油印個人簡歷、招聘簡章和自薦信的劉亮一路小跑著趕了過來。見到眼前情形一點兒也不了解的他,顧不得眾人向他投射來的目光,在那人群自動讓出的小道收起來之前,一溜煙的功夫,便奔到了李勝的跟前。
由于這一路行來,足足行了三四里的路程,怕在路上耽擱時間,劉亮便一路小跑而來。此時,待他站定在李勝跟前后,把手中一小摞還散發著溫熱氣息的紙張遞了過去,一只手撫著胸口,上氣不接下氣地喘著。
原本見到這一小摞油印的紙張,李勝應該高興才對??墒?,此時,他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他一把接過劉亮手中紙張放置在了身側的一塊棱角分明的石頭上。真愁著想要弄一只毛筆的他,余光瞥見了劉亮的另外一只手中竟然拎著文房四寶。這下,倒是讓他高興起來了。
于是,李勝高興之下,不由分說,立馬奪過那文房四寶,把那表面光滑的石頭上,鋪開紙張,研了片刻的磨,提起狼毫,面朝著墻壁,看著一張紙上的內容,便就趕緊揮毫潑墨了一番。
待一盞茶的功夫,李勝把筆一丟,抓起那張剛寫了字跡的紙張,走到不知何時橋沒聲息站在他身邊的程奎跟前,大刺刺地一笑,把那墨跡還未完全干涸的紙上遞上前去,又轉過身來,伸手指了指墻壁正前方一片紙張上的內容,說道:“程奎兄弟,你且輕看,你手中那張紙,跟這墻壁上這張紙的內容是否字跡文字內容都完全相同呢,你來評判。”
那程奎接過李勝遞上來的紙張后,先是大體掃了幾眼,接著便大踏步地走到墻壁前,微瞇著雙眼,朝著李勝手指的那一張紙上定睛一瞧。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兩張紙上的內容跟字跡完全一模一樣,分明就是同一人所寫。想到這里,方才跟一只英姿勃勃的公雞似的,此時此刻,卻如同霜打的茄子——蔫了,愣在原地,面露難色。
“程大爺,你老人家方才說的過可一定要算數哦。這可當著還幾百長安城百姓的面呢。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方才程爺您可是口口聲聲地說過,若是你輸了就要從我和我的一個兄弟胯下鉆過去。若是,你拒不履行承諾的話,那我們也沒有辦法,只是,今日之事,若是傳揚出去,程爺您不信守承諾,日后可就要辱沒了程爺您一生一世的名聲咯。”李勝見到自己穩操勝券,便背負雙手,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走到程奎跟前,用幾盡挖苦諷刺的語言,字字見血道。
待李勝的話音一落,那幾個小混混兒見到自己那個無往而不勝的大哥這次竟然敗給一個無名之輩的手上,那里還能夠繼續袖手旁觀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大哥在大庭廣眾之下出丑。頭腦簡單、四肢也不發達的他們,腦袋一熱,便個個擼起袖子,準備要對李勝拳腳相加。可是,待他走到近前,卻被收進了眼簾的程奎,擺手示意讓他們退下去。
“這,這次打賭,我程奎輸了。方才我說過的話定然是算數的。只是還不知這位公子高姓大名,還望公子勞煩通報一下,也好日后程奎再找公子切磋一番其他比試輸贏的項目。”程奎雖然知曉自己這次輸了,但卻心有不甘,待他抓耳撓腮,痛苦掙扎了好一番后,這才定了定神,咬緊牙關,怒目一瞪,心里頗為不服氣,便就一字一頓地問詢道。
“好說,好說,日后程兄有什么好玩的項目,在下一定奉陪,保準你還跟這次一樣,你輸我贏?!毖凵皲J利的李勝睨了站在自己對面的程奎一眼,見到他對自己并不心服口服,便繼續打擊他僅存的一絲氣焰,拱手抱拳,做出一副虛懷若谷地樣子,說道:“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單姓一個木子李,單名一個勝利的勝字,望程兄能夠銘記在心。”
接下來,當著在場五六百號人的見證下,這長安城中的“混世小霸王”跪伏于地,緊閉著雙目,口中牙齒咬的咯吱作響,慢吞吞地從李勝的胯下鉆了過去。原本程奎是要繼續從劉明的胯下鉆過去的,那知劉明嚇的要死,說什么也不敢讓程奎鉆自己的胯下,倒是嚇得魂飛魄散的他一下子癱倒蹲在了地上。
見到此等情景后,程奎為了聊表心意,便從懷里摸出一只二十兩的銀錠子,伸手遞給劉明。那嚇破了膽的劉明那里肯收,僵持了半天只是擺手不敢去接。站在一旁的李勝覺得這銀子不要白不要,白要誰不要。他伸過手去,奪下了那二十兩銀錠子。然后,在五六百人一起為李勝叫好的歡呼聲中,程奎領著他那五六個小弟,灰溜溜地離去了。
趕走了惡霸,接下來就是李勝做買賣了。在他站在巖石之上,向為他歡呼不已的眾人介紹了一下個人求職簡歷、招聘簡章和自薦信的作用、功能和價錢后,他趕緊招呼劉明劉亮兄弟拿來那一小摞油印的紙張,向要的人一手交錢一手交紙。凡是逗留在此處的人,基本上都是有找工做和招雇工需求的,不然的話,也不會站在這里這么長時間不走。
個人求職簡歷、招聘簡章和自薦信不分彼此,一份五文錢,童叟無欺。不大會兒的功夫,五百張就售賣一空。見到此等熱鬧的情形,也有不少途徑此處對此有需求的人加入其中,這一下子竟然還有二三百人求購卻不可得。眼見著天色將晚,夜幕降臨,為了滿足這二三百人的需求,李勝眸光一閃,靈機一動,想出了一個預付費的好點子。
就是說,需要個人求職簡歷、招聘簡章和自薦信的人,可以先交上兩文錢的預付費,待明日一早,來此處領取便是。一聽說明日可以領取,反正一晚上也就過去了,那二三百號人中絕大部分都交了預付費。一開始李勝覺得這個法子不一定可行。
畢竟,你這只是在街頭售賣東西,根本無信譽可言論,只是動動嘴皮子,其能夠如此輕而易舉地取信于人,更何況是讓別人乖乖地掏腰包呢。這在他前世的話,凡是在街頭無照經營,鮮有人問津不說,若是被城。管給逮到的話,輕則沒收經營的商品,或者罰款了事,重則是要被城。管暴打一頓的。此等新聞,經常性見諸前世的報端。
而在這古代的武周國,不僅沒有城/管之類的衙門,百姓們也都如此信任于人,這讓李勝不盡然地無限感慨了起來。
方才,李勝的所作所為,盡都被收入到了站在不遠處街角的一個男扮女裝俊俏小公子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