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再度睜開眼時間已經是傍晚時分。
入眼的不是密林的樹木也不是那個囚禁了她三十五天的加護病房,而是一間普通的屋子。
屋子四周的墻壁泛著黃色,看上去屋子的時日不短。
老舊的家具上蒙著一層厚厚的灰塵,昏黃的燈光刺得白芷一陣頭暈目眩。
這現在在哪里?她被人救了嗎?
坐起身來白芷才發現,自己身上蓋著一條同樣破舊的被子,被子滑下后露出里面印著HelloKitty的睡衣。
白芷愣了好久才有了些反應。
這是她的衣服沒錯,可這件HelloKitty的睡衣是十一年前,她十三歲時候穿的。
下意識的向背上摸去,背上干干凈凈,手心也是干干凈凈,沒有丑惡的傷疤,也沒有滿手的血跡!
白芷猛地從床上起身,沖到鏡子前對著鏡子發起呆來。
鏡子內自己的臉稚嫩無比,真真實實的告訴她,她確實是年少天真的模樣。
她居然又重新來過了一遍,回到了十一年前!
這里竟然是她小時候被寄養的地方,她現在只有十三歲!
“賠錢貨!你屋子里的燈已經亮了兩個小時了!要死嗎!電費錢你那便宜爹從來沒給我們出過!還不快把燈給老娘關了!”
一聲粗鄙的叫罵讓白芷瞬間回過神來。
這是……
說著房門就被人一腳踢開,一個腰身粗壯的中年婦女手持搟面杖,指著白芷不停地叫罵,搟面杖上的面粉片刻就飛散在昏黃的燈光下。
白芷忍不住蹙了蹙眉。
“你還敢跟老娘甩臉色?不愛住就滾?。∧愕敲从绣X讓你爹把你帶回去?。∽≡谖壹依速M我家的水電糧食!還敢跟老娘甩臉色!”
聽著這聒噪,白芷心情煩躁起來。
若是真在十一年前她確實是能忍得下對方的責罵,反正她從來不知道什么是反抗,打個瞌睡,瞇一瞇眼也就過去了。
可現在站在這家人面前的早就不是那個傻X兮兮什么都不知道的白芷了。
白芷伸出兩指向前一探便夾住了那根不斷飄粉的搟面杖,臉色迅速陰沉下去。
“要我滾可以,先把我爸付給你們,我的生活費交出來?!彼抗夥褐洌暰€直勾勾的對上那中年婦女。
“你……”對方顯然不敢相信這句話是從白芷口中說出。
白芷在心底默默地嘲諷了一句,一股疲憊感涌上,她甩開搟面杖轉身回到床上躺下。
“你可要記得,我走了,你連我那生活費也私不掉了。”
“就如你說的,我爸他那么有錢,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p>
中年婦女渾身冒起了冷汗。
不過是兩個小時而已,眼前這個原本話也說不完整的人突然有了一股凌厲的氣勢。
她還是沒有接受白芷性情大變這個現實,目瞪口呆的看著白芷背過身去蒙上被子,竟有些不知所措。
雙方僵持了一會兒,中年婦女發現自己確實想要那筆錢,她終于堅持不住的敗下陣來,惡狠狠的關上白熾燈和房門,氣急敗壞的走了。
門聲消失了數秒后白芷一把掀開蒙在頭頂被子,大口大口的喘起氣來。
她的臉色一陣蒼白,疲憊感過后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她的血液中翻騰燃燒,雙目也疼,像是有利器在剜她的眼珠。
捂住雙眼蜷縮起來,白芷小聲的呻吟出聲。
這種感覺其實她很熟悉,在那間加護病房里,每次他們將解封血統的藥物給她注射進去后她就會承受這樣的痛苦。
像是有成千上萬的螞蟻在同時撕咬她的血管。
恍惚之中白芷以為自己又回到了那個銅墻鐵壁的牢籠,大腦放空。
“撲通”一聲她從床上掉下,膝蓋重重的砸在水泥地面上。
白芷鼻子中鮮血噴涌,血液像是混入了墨汁一般,在黃色的燈光下呈現出極暗的深紅。
疼了也好,疼了說明她還真真實實的活著!
龐鶴敏,龐玉良,我這次沒死呢,你們可要小心了,最好能保住你們自己的命久一些!
我定要讓你們為你們所作的一切付出血的代價!
“啊——”
在最后關頭白芷終于忍不住嘶吼出聲,眼睛猛然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