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走著,前面來了一隊的宮女,齊菲好奇地打量,宮女身上的宮裝是粗布的,走動間發出沙沙的摩擦聲音,很遠就能聽到,象蠶吃桑葉。
宮裝竹若色,漢服的樣式,左衽衣領,平滑整潔,個個露出修長的脖頸,統一的雙髻頭,發上戴著的不是珠玉金飾,而是紗絹制的宮花,碩大一朵,開在鬃邊,很是齊整。
為首的一人,發式不同,梳的是反綰髻,斜插一銀釵,目光威嚴,小井子在后面扯了一下她的衣袖:“看什么呢?快低頭。”
已經晚了。
那戴銀釵的宮女走到了她的面前,眉眼立著:“你,哪個宮里的?這么不懂規矩?”
“我們是直殿監的,您千萬別怪罪他,他前幾天,摔壞了腦子,有些不靈光。”小井子開口,聲音里帶著恭敬。
“不靈光?還在宮里當值?”那女子三角眼睛立了起來,齊菲暗叫不好,自己在皇宮里,聽說一不小心,就得掉腦袋的,本來以為遇到皇親貴戚的時候小心點就是了,卻沒有想到,這宮女也這么不好惹。
小井子撲通跪了下來:“姐姐,饒命……”
齊菲被驚到了,這么小的孩子,受了多少壓迫,才會養成這樣的奴性?
那宮女卻看著齊妃:“你叫什么名字?來人,記下來……”
有個宮女上前,竟然拿出紙筆來,而且還有人捧著墨,她們是紀檢部門的?
“美女,等一下,有事好商量。”
“大膽,出言輕薄,罪加一等,記上,直殿監……你的名字?”
“小庫子。”齊菲脫口道。
“好,記下了。你等著受罰吧。”那宮女冷冷地說完,轉身帶著人就走了。
齊菲扯著小井子就往前跑,拐個彎停了下來,小井子愣愣地盯著他:“完了,小庫子會有麻煩的。”
“真有小庫子?”齊菲可沒有想到這點,不過她又笑了,“大不了被罰些工錢,等有機會我們給小庫子補上。”
小井子卻仍舊很慌亂。
“剛才那些是什么人?”
“是宮正司的人,司監是紫菱姑娘,專管糾察宮闈、戒令謫罪,讓她們看到,輕者被罰薪,重者會受刑。”
說到這里,小井子還打了一個冷戰,可憐的孩子,被這萬惡的舊社會壓抑成什么樣子了。
“小井子,如果有機會,我帶你逃出去,你愿意不?”
“逃?為什么要逃?當初家里花了三袋米好不容易我才進來的。現在宮里不缺人,有好多凈身幾年還沒有機會進來呢。”小井子說起這事的時候,語氣中帶著疑惑,還有一點兒驕傲。
齊菲瞪著他:“你愿意當太監?”
“是呀。”
齊菲看著他瘦弱的身形,嘆了口氣:“你進宮幾年了。”
“三年了。”
他還是一個孩子,不知道花花世界有多美好。
齊菲在心里嘆了口氣。
還要說什么,小井子卻一扯她的袖子:“快低頭退下。”
齊菲想起剛才自己闖的禍,這回聽話了。
沒有聽到什么聲音,她正奇怪著,一個身影打他們面前經過,腳步不急不緩,那只看到半截的衣擺,卻是白得離譜的顏色,腳上是一雙白色不染一點塵土的軟皮祥云紋的靴子,后靴跟處墜著一顆綠色的玉石,貓眼大小,齊菲的眼神就跟著那綠玉石一路抻著脖子送其進了院子,看不到影了……
終于,小井子直起腰來:“好了。”
“這又是誰?”
“這是七皇子呀,我們要修的就是他的宮殿外墻。”小井子拐了過去,往前一指,那個院落很是破敗,很簡單,這讓齊菲愣了一下。
“承福殿不能進,也就是因為這個七皇子吧?”
“是呀,七皇子的脾氣很古怪,傳說殺人不眨眼的。”小井子邊說邊開始東瞧瞧西看看,齊菲將手里的灰桶放下,透過門想偷瞄一眼,那門關得很嚴實,什么都看不到。
可惜了那綠玉石,若是放在現代,怎么也值十個數的價值,他卻用來點綴鞋子!暴殄天物一詞怎么來的?
很快,檢查完畢,他們回直殿監,一進大門,一團白影就撞了上來,還沒等小井子明白過來,就被撞倒在地,一條奇碩大的狗張嘴就奔小井子的臉咬去,齊菲想都沒想,撲上去,勒住了狗的脖子,齊菲眼見著那惡犬猛烈掙扎,喉間一陣陣悶吠,犬牙交錯,如虎如狼,小井子的叫聲已經不象人類了,她咬緊牙,用上了全身的力氣,腦袋里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它傷到小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