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璃的斬情劍插在第八十一級天階上，劍柄綴著的合歡鈴沾滿鮮血。她怎么也想不到，三百年前從合歡宗禁地帶出來的這枚舊鈴鐺，會成為鎖住自己靈脈的催命符。

“阿璃現在應當知曉，為何我堅持要你戴著這鈴鐺了？“

玄金鎖鏈穿透沈璃的肩胛骨，將她懸在誅仙臺上方。蕭硯的蟒紋靴踩住她試圖結印的手指，暗紅袍角垂落，露出腰間掛著的小藥瓶——那是她今晨親手為他調制的清心丹。

誅仙臺的霧氣漫上來，沈璃看著這個與自己同床共枕三十載的道侶。他眉心的合歡花鈿比往日更艷，仿佛吸飽了鮮血。

“你要用我的修為喂斬情司的往生鏡？“沈璃忽然輕笑，腕間金鈴隨著掙扎發出脆響，“蕭硯，你以為太上忘情錄修到第九重，就能控制三生鏡界？“

蕭硯俯身捏住她下巴，指腹摩挲著那道月牙狀的舊疤。這是沈璃在合歡宗當藥奴時留下的傷，每逢雨夜就會發作，而蕭硯總會用唇舌替她止痛。

“師尊難道沒教過你？“他貼著沈璃耳垂低語，溫熱氣息染著情蠱的甜香，“合歡宗弟子最擅長的，就是把傷口變成武器。“

沈璃突然劇烈顫抖。誅仙臺的霧氣凝結成鏡面，映出令她窒息的畫面——三百年前的合歡宗祭壇上，與蕭硯十指相扣的女子竟與自己容貌相同，額間卻生著妖異的曼珠沙華紋路。

“這是...三生鏡？“沈璃瞳孔收縮，鏡中畫面陡然碎裂，化作無數記憶殘片刺入靈臺。

蕭硯的指尖燃起幽藍火焰，輕輕點在她心口：“好好看看，當年是你親手把我推下萬蠱窟，現在卻說我要害你？“

噬心蠱在胸腔內蘇醒的瞬間，沈璃終于看清鏡中真相。那些纏綿病榻時蕭硯徹夜輸送的靈力，大婚時他顫抖著系上的金鈴索，還有雙修時總蒙住她眼睛的鮫綃...原來都是在透過她凝視另一個人。

“你真正想復活的是鏡中人...“沈璃咳出血沫，簪發的桃木劍穗突然迸發青光，“可惜太上忘情錄有句話你忘了——“

她徒手捏碎自己的金丹，誅仙臺開始崩塌。蕭硯的鎖鏈應聲而斷，沈璃在墜落時看到他驚慌伸出的手，腕間系著與她成對的合歡鈴。

“情絲不斷，輪回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