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是怎么了？”這是他醒來的第一個念頭。

“自己怎么會那樣呢？”他感到十分的奇怪，搖了搖頭，依舊滿臉的疑惑。

“也許，是最近心亂的原因吧。”他輕嘆了一口氣，沒來由地感到心里十分的壓抑。心沉重地像一塊鐵石，讓他堵得發(fā)慌。

他緊捂著胸口，仿佛下一刻心臟就會停止跳動。如此清晰的感覺就好像要對面的是死亡一樣。

“死亡？”他感到微微的驚愕，為什么會是如此的感覺呢？

“死亡。”他低聲地喃喃著，似乎明白了什么。心卻變得更加的沉重了，讓他感覺自己都快無法呼吸了。

他定定地站著，看了看窗外。陽光依舊明媚而溫暖，蔥蔥郁郁的樹木青翠欲滴，不時掠過的一只只飛鳥忍不住歡唱幾句。這樣美好的新的一天，為什么會想到一個如此可怕的詞呢？

“可是，它們屬于我嘛？”他低喃著，嘴角掛著一絲苦澀，那些無聲的話語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了。

“我的那些呢？”他閉上了雙眼，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一張宛如笑臉的星空圖來。黑暗，黑暗里無盡的思念，黑暗里永恒的孤寂，這些才是屬于他的。

“喜歡嗎？”他帶著一絲癡傻，像是在問著自己。

“可是又能有其他的選擇嗎？”他輕聲地低嘆著，帶著一點失落和不甘，又被悲痛瞬間所淹沒了。

他不知道這些悲痛是從那個角落里冒出來的，為何如此的沉重？為何如此的沒有緣由？

“自己，這是怎么了？”一絲陽光灑落在他的臉上，暖洋洋的感覺讓他怔了怔，搞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好累——”低沉得猶如嘆息般的聲音，他的心又涌出一股疲倦，他感覺自己似乎真的很累、很疲憊了。

“是因為自己經(jīng)常熬夜又經(jīng)常失眠嘛？”他下意識地問著自己，但是這些只能讓他感覺到身體上的疲倦。而他的呢？似乎是心里的疲倦。

“還有其他的原因嘛？”他不想相信，卻又不得不承認，因為他的心依舊壓抑著，如一塊鐵石，這樣那樣無形的壓力他又怎會真的不知道呢？

他又緩緩地閉上了雙眼，然后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種晨間清爽的氣息被他吸進了胸腔，可是心仿佛變得更加的痛苦了。就好像這些東西本來就不該讓他擁有一樣，如同西方故事里的吸血鬼遇到了陽光等待的卻是灰飛煙滅一般！

一種恐懼又泉水般地滲了出來，他遏不住地顫抖著身體。

“難道自己真的已經(jīng)不該再適應(yīng)這些了嗎？”他的心止不住地顫動，這一刻他又想起了很多不想去深想的東西了。

“為什么？”他已不知道自己是在向誰詢問了，或者僅僅只是為了舒一口氣而已。可是心為何沉重依舊呢？他感覺自己的整個心臟沉重地都快要無法跳動了。

“砰——，砰——”連那跳動的頻率似乎也越來越低了，也許在下一刻它就可以放一個長長的假，然后在假期里慢慢地像鮮花一樣的凋零吧。

“是因為活著嘛？”他終于問著自己這個想知道答案卻又不敢提出的問題了。

“是因為活著，才會這樣的——‘累’嘛？”他感覺自己的心竟奇跡般的感到了幾分輕松。

“是這樣的嘛？”他的心里已經(jīng)隱隱地有了答案了。他的嘴角又掛著一抹苦笑，這樣的答案還能叫他再說些什么呢？

“為什么呢？為什么活著會心累呢？是因為別人給自己施加的無形的壓力嗎？那是誰又怎么會這么得狠心呢？是這樣的嘛？會是這樣的嘛？”他的腦海里又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離他而去的朋友，那些把他孤立起來的同學(xué)、老師，還有不斷地讓他努力學(xué)習(xí)的母親。這些無疑會在無形之中給他極大的壓力的。

“難道真的是這樣的嗎？那自己呢？那個不斷給自己心里上的暗示，不斷地給自己增加心里上的包袱的自己呢？那個白癡的只知道用幻想來折磨自己的自己呢？”他的眼里仿佛帶著無盡的痛苦，這一切又何嘗不是他自己親手營造出來的呀！

如果他真的只是想平平淡淡地過一生，不為自己的夢想而過活，不為別人的叮囑而過活，只為生活本身而活著，也許就不會這樣了；如果他真的能夠沒心沒肺地過一輩子，那么所有心里上的悲痛又怎能這么輕易地被任意地施加呢？

但是，他能這樣嗎？能這樣只為沒有痛苦地在這滾滾紅塵中走一遭嗎？他會允許自己這樣嗎？

他能狠得起心腸來允許自己這樣嗎？

“為什么要這樣？”他知道自己的心根本就不可能這樣做的，而他的性格卻早已注定了，他的眼睛變得更加的暗淡了。

“難道生命的意義就是要來到這世間受苦、受折磨的嗎？”他又不甘地疑問著，想要這命運的掌控者能讓世間少一些痛苦、悲劇。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么——我——不——甘——心！”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吶喊著，用著身體里殘存的所有的勇氣嘶吼著！

他的眼角變得微紅，卻沒有一滴淚水滑落，他的淚水已經(jīng)流得夠多的了！

“可是，依舊，好無力——”他失落著，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該對誰爆發(fā)出自己的憤懣。命運嘛？那種無形的又飄渺的東西該怎么才能讓它聽懂明白呢？他的心更加的低落了，就像跌入了看不盡底的深淵，胡亂地揮舞著手臂想要抓住什么，卻依舊兩手空空，而身體依舊不住地下沉，再沉，根本就不知道下邊是什么地方，下邊又有沒有盡頭！

“好想解脫。”他喃喃著，眼睛變得更加的暗淡了，簡直就快見不到一絲明亮的色彩了。

“解脫？”他輕聲地念著這一個詞，心微微的一動，暗淡的眼里有著一雙光芒在流轉(zhuǎn)。

“解脫。”他又一遍地念著，似乎終于想到了什么，連花崗石般僵硬的臉上都出現(xiàn)了一絲莫名的神色。

他向著陽臺，一步一步地逼近，心更是隨著步伐而沉痛了起來。“這樣的感覺也許再也不會出現(xiàn)了。”他輕聲呢喃著，那聲音仿佛入了魔。

他看了看陽臺的下邊，一塊平坦的水泥地。再加上這三十米的距離——已經(jīng)足夠了！

他怔怔地看著，仿佛著了魔一般，發(fā)出夢囈一般的聲音“如果——”

他又沉默了，然后再緩緩地抬起頭來，看著遠方。青蒼的山脈龍一般地盤踞著，又安詳?shù)亻]上了雙眼；搏擊蒼穹的雄鷹振翅凌云，發(fā)出的鳴啼如劍一般地直刺著青天；白云依舊悠閑地伸展著身姿，瀟灑而飄逸。

“如果只這么一下——”他一低頭，又看著下邊的水泥地，仿佛看見了一朵鮮紅的花朵在慢慢地變大。

“那么所有的一切都結(jié)束了，再也不會痛苦、再也不會傷心了。”他呢喃著，聲音如同魔鬼發(fā)出的誘惑，而他卻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他又緩緩地閉上了雙眼，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仿佛要借此來給自己一些勇氣好讓自己完成這人生里的最后一件事。

“再見了。”他想說出，卻沒有開口。已經(jīng)給這個世界留下了太多的聲音了，這一次，他想吝嗇一下，想省些力氣來完成這一生的最后一件事。

心傳來“砰——，砰——”的聲音，他從沒有想過自己的心臟居然可以這么有力地跳動。

“多么擁有活力的聲音呀，它是屬于自己的嘛？”他怔了怔。

然后，他又重重地呼出心里的一股濁氣，再緩緩地睜開了雙眼，那雙眼睛里又閃爍著明亮的色彩。

他一轉(zhuǎn)身，離開了陽臺，留下一地寧凝的氣息沉重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