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分的過去,歐陽的心里變得越來越難以平靜下來。看了看手機,差不多六點了,她也該回來做飯了。而他卻已經沒有絲毫離開的意思。
一陣開門聲響起,歐陽猶豫了一下,走到走廊上看著剛進屋的她。
“站在這兒著干嘛呢?”她微微一笑地問著。
歐陽沉默地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跑出來看她。難道是想告訴她那個人在這里嗎?可是卻又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家里來人了呀?”她換好拖鞋,看著地板上多出的一雙男士皮鞋。眉頭微微皺起,似乎隱隱約約地察覺到了什么。
而歐陽依舊沉默地站在那里,連點一下腦袋都忘記了。
電視里傳來說話的聲音,她更加的確定家里來人了,因為平時歐陽基本上就沒看過電視。而現在惟一的解釋就只有那個來的人在她的房間里看電視了。
“我回房間去了。”歐陽愣愣地道了一句,說完后有些沉重地走向自己的房間。
她放下買好的菜,路過自己的房間時看了一眼里面的情況。瞬間愣了一下,臉色立馬就陰沉了下來。又是一瞬間,她想到了為什么歐陽看著她打開門后會如此的沉默了。
洗菜、切菜、炒菜,她也如歐陽一般沉默地沒有說一句話,而她那雙十分穩健的手卻不時微微地顫抖幾下。那個人依舊看著電視,沒有出來看一下,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而歐陽更加的沉默了,本就不愛說話的他,現在更是連出氣的聲音也不想發出了。這樣的一切,帶著幾分怪異的氣息,仿佛就像一場無聲的啞劇,又好似各自生活在不同的時空里。沉抑的氣氛,壓在每個人的心上,心不知不覺地更加的沉重了。
歐陽放下手機,這樣的氛圍下,他哪里還有什么心思來看小說呢?而然這樣的一切又好像是他自己一手促成的,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該悲還是該喜。
默默地看開了房門,看著她慢慢地做好每一道菜,又把一道道的菜在桌上擺好。依舊沉默無聲,依舊抑郁難除。
拿出兩副碗筷,舀好兩碗飯,坐下,默默地看著她也坐下。
沉默地吃著飯菜,慢慢地咀嚼著,卻沒有一絲品嘗的意思。而她也沉默地吃著,再也沒有像往常一樣對著歐陽喋喋不休,問東問西的了。
“咦,吃飯了呀?怎么沒有叫我一聲呢?”房間的門前傳來那個人的聲音。
歐陽的手微微的一顫,筷子上夾好的菜掉在了光亮的飯桌上。而她依舊沉默地咀嚼著碗里的飯,連頭都沒有回一下。
歐陽重新夾好菜,放在自己的碗里,卻沒有再動一下。
“怎么沒有我的碗筷呢?”那個人發現沒人理他,走到桌前看了看,卻沒有看到另外一雙碗筷。
歐陽的心里微微地一觸,不知道該是什么感覺了。這里的一切,他是多么的不想讓那個人介入!然而卻是自己帶那個人上來的。
“那么大的人,又不是自己沒有手腳,要吃自己去拿!”她喝斥了一句。
那個人嬉皮笑臉地干笑了幾下,拿好碗筷擠上桌來,東一下,西一下地掃蕩著。
歐陽盯著碗底,再也沒有一絲吃下去的欲望了。
“你這樣子,叫別人怎么吃?”她放下碗筷,又忍不住喝斥了一聲。
“這樣子才說明你做的菜好吃呀。”那個人卻毫不在意地拍著馬屁。
歐陽也放下了碗筷,十分反感那個人說的話語。
難得的都坐在了一起,卻沒有絲毫歐陽想象中的那樣。也許等一下,就可能解決一些早就該解決的問題了吧。歐陽的心里感到微微的緊張,甚至有些想考慮一下該怎樣的說話。
收拾好飯桌,洗好碗筷。她忍不住地問著那個人道:“你來這里做什么嗎?”
“這就得問你兒子了,不是他叫我回來的嗎?”那個人找來一個牙簽,剔著牙道。
她轉頭看了歐陽一看,似乎明白了什么。
“是我叫你回來的,但是我現在不想你回來了,可不可以?”歐陽看著那個人的樣子,忍不住憤怒地道,卻把自己剛剛想要說的話拋到了九霄云外。也許自己那次的決定本就是一個錯誤,歐陽的心里忍不住傷痛的想著。
“我自己就不說了,你媽為了你把工作就辭了。你現在是什么意思嗎?真當大人是你逗著玩的嗎?”那個人也忍不住怒火著道。
“我逗著你玩?我以為我真的想你回來呀?”歐陽的心里感到一種悲憤。那時的自己傷心的恨不得死去才叫她們回來,也只是為了說清楚一下當年的舊事,和以后的打算而已。而現在呢?她回來根本就是想帶著自己度過高中最后的一年。而那個人呢?根本就是無所謂,還偏要拿著她當擋箭牌,這樣的一切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要的呀!
“那你還叫我回來,是為什么呢?”那個人依舊憤怒地反問道。
“我叫你會來是為什么,你會不知道嗎?”歐陽有些怒笑地看著那個人,他不是不知道,她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下意識地回避,裝著不知道而已。而那個人剛才的話語,只是用來打壓一下歐陽而已。
“你真的不知道嗎?”歐陽緊緊地盯著他,雙眼變得有些微紅。
“你不說,我怎么會知道?”那個人沉默了一會兒,依舊有些強硬地道。
歐陽感覺自己心里的怒火更深了,感覺自己想要大聲地笑兩下。狠狠地看了一眼那個人道:“好!你不知道,你不知道!”
“那我問你,這幾年你就在外面做了些什么?”歐陽的語氣不知覺地嚴厲了起來。
“我在外面當然是有我的事要做了。”那個人一副耐煩的樣子。
“那你到底做了些什么?又做成了些什么呢?”歐陽又一次厲聲質問著。因為歐陽清楚地知道那個人在外面居然差點連自己都養不活,在外那么多年了,連那點本事都沒有。這不止是一種悲哀,更是一種心痛。如果那個人肯認認真真,踏踏實實地工作,又怎么這樣呢?一個大男人一點本事都沒有,卻偏偏還要游手好閑,好吃懶做。歐陽想著這些都忍不住憤恨。
“我做什么事有必要向你匯報嗎?”那個人更加的不耐煩了。
“你到底說不說?”歐陽大喝了一聲,真想把這個人立刻轟走。如此冥頑不靈,根本就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如此問他的原因。
“大人的事,小孩少操心,你做好你自己該做的就行了。”那個人又用這個一貫的理由搪塞著。
“我做好我該做的,是不是只要我好好學習就行了?”歐陽帶著幾分哭笑的聲音,心里卻更加的悲憤了。
“你的事,我不要操心,不要管。那你以后的事是不是也是這樣的?是不是連你以后老了、病了、死了我也不要過問半句話?”
“我也從來沒有想過要你管。”那個人滿不在意地道。
“真的?”歐陽咬著牙齒,臉上卻露出笑容,滿臉的怪異,卻是滿心的悲痛。這樣的話語,真的讓他好不想理那個人,好想更夠真正的和那個人一刀兩斷。
可是那是能斬得斷的嘛?
“反正我從來就沒想過。”
“好。這是你自己說的。”歐陽說完這句就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