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一會兒,歐陽的心里有些惆悵了起來,因為他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什么熟識的人了。偶爾看到一兩個以前的同學,卻也僅僅只是同學關系。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到現在為止根本就沒有什么真心的知己朋友,有一些所謂的朋友也只是泛泛之交而已,大多數的只是屬于認識而已。
“自己做人是不是太失敗了呢?居然沒有一兩個知己朋友。”他責問著自己,心里有些沉重了。他想要的朋友是坦誠相待,以我心換你心的朋友,那種真誠讓人感覺很真實的朋友。若不是這樣的,他還不如不交。但是這樣的話,他又怎么能夠不孤獨呢?
“是我要求太高,以致沒有多少這樣的人;還是我的運氣不好,沒有怎么遇到這類的人呢?”他問著自己,又想到了李庭——那個老老實實,待人很真誠的人。
“可是自己已經錯失他了。”他的心里感慨著,真想不明白他當時為什么不跟李庭解釋清楚呢?為什么要讓李庭誤會他呢?
“也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都有自己的偽裝吧。”他安慰著自己,感覺每一個人似乎都帶著面具,各種各樣的面具。微笑的面具,冷漠的面具,卑謙的面具,恭順的面具..或是為了要好討好某人,拉近關系;或者為了遠離某人,不讓自己受到傷害。這樣那樣的面具,這樣那樣的目的,讓歐陽想著想著感到自己的腦袋有些發昏了。
“這樣不累嘛?”他輕聲地嘆息著問道。若是一個人都在這樣那樣的面具間轉換,那他的心里真的不會感到疲倦嘛?閑暇的時候想想以前的自己,再看看現在的自己,還能分辨出哪一個是真正的自己嘛?
為什么要變成這樣呢?為什么有時還不得不變成自己反感的樣子,說著讓自己惡心的話呢?是誰逼迫的?生活嘛?可悲的世界!是誰逼迫的?自己嘛?可悲的自己!
歐陽想著想著,心里有些煩亂了。
“別再想這樣了!別再這樣胡思亂想了!”他又一次地告誡著自己。這些似乎不該他考慮的問題,這些似乎不該他想象的問題,又讓他扼死在萌芽中了!
這樣的思緒根本就不被別的學生所喜歡,這樣的思緒根本就不被老師所鐘愛,會被他們認為是胡思亂想的,會被他們婉言地說成“是你想多了”的,這類的東西似乎根本就不該在學校存在的。
學校是什么?是學習的地方,是跟著所謂的老師學習的地方,是跟著所謂的老師學習所謂書本知識的地方!而別的,根本就是不該存在的!可笑亦可悲,卻又如此繼續下去。
歐陽的腦海里也不知不覺地沾上了學校的那些印記,所以他總是禁錮著自己,扼殺著那些他所謂的胡思亂想,一次又一次地告誡著自己。有誰會真正在意這些呢?
禁錮思想就好比折斷雄鷹的翅膀,受傷的又豈止是翅膀呀,還有那顆渴望飛翔的心!這又有誰會真正意識到呢?
“也許真的不該想這些了,這些東西不是胡思亂想又是什么嘛?沒有用,也不會給予自己幫助。”他安慰著自己,心里卻有些疑惑了。
“可是我為什么總是這樣呢?難道真的是因為我太過敏感了嘛?”他茫然著不解。卻沒有人來給他解答,給他指引方向。
“下一個。”平淡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冷漠。
歐陽微微愣了愣神,才發現輪到他報名了,他微微打量了一下這個坐在自己面前的椅子上的新班主任。四十多歲的年齡,個子不高,估計只有一米六左右,人長得比較削痩。一張馬臉,帶著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鏡,鏡片下的那雙眼里滿是漠然。嘴角微微地撇著,眉頭微微地皺著,顯出他心里的不耐煩和一絲不滿。一只手拿著一張表格,另一只手用筆略微急促地敲擊著桌面。
“作業放在那邊。”他頭也不抬地道。
“老師,我剛轉過來的,所以——不知道該做什么作業。”歐陽滿是歉意地道,這個班主任看來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好呀。
“哦。”他微微撫了撫自己的眼鏡,看了一眼歐陽道:“名字?”
“歐陽銘。”歐陽微笑著道。
“一百七十六名?”他的嘴角露出一絲不屑,問著歐陽道。
“嗯。”歐陽依舊微笑著道,卻微微握了握拳,又松開了。
“報名費放在這兒。”他指了指旁邊的桌子,又順手給了歐陽一張表格道:“把你自己交的錢的編號記在這上邊吧。”
歐陽隨手接過,心里微微一哂然。
班主任看著他寫完,給了歐陽一張收據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歐陽走出人群,聽見身后傳來那漠然的聲音“下一個”,微微搖了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