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你想吃什么呢？你說一下，我晚上就做給你吃。”母親略微思索著道。

歐陽輕輕地搖晃了一下腦袋，這樣的感覺，這樣的關愛卻讓他感到幾分不自在，甚至是害怕。而且這一切真的不應該是這樣的呀！

“那你就再隨便吃點吧，總不能餓著肚子呀。”她看著他沒有再吃一口，臉上露出焦急的表情。

“我——”歐陽的臉上露出幾分憂傷。現在已經租下房子了，該忙的也忙來差不多了，那些事情真的到了該解決的時候了。

“怎么了？感覺不舒服嘛？”她的臉上又寫滿了關心。

歐陽復雜地看了她一眼，真不知道她到底看沒看出自己的心思呀？自己叫她回來是為了什么，那么簡單明了的事情，怎么到了現在居然還是這樣的呢？

“沒事。”他又嘆了一口氣，眼里閃過一抹憂傷。

“要不要到醫院看看？萬一——”她問著，恨不得他馬上就到醫院去看看。

他驀然地站起身來，看到了看窗外打斷了她道：“我想出去轉一轉。”面對她這樣嘮叨的關心，他發覺自己實在有些忍受不了了。多年來的冷漠，遇到這樣的關心并不是讓他冰凍的心融化而是粉碎。

“好吧，出去轉轉也好，你今天放假也正好適當的放松一下自己。”她說著站起了身，就要去把鞋換好。

“我想一個人出去轉轉，這么大的人了又在這兒生活了快兩年了，丟不了的。”他莫名地一嘆，又為自己剛才覺得她有些煩厭的想法感到羞愧，畢竟她是自己的母親，畢竟她是關心自己的。

他默然地把門關好，卻沒有注意到她也沒有再繼續吃下去了。

他步履沉重地走在街上，心里縈繞著憂傷，眼睛里帶著一絲彷徨。他所希望的，他所要解決的問題一如既往般沒有結果。

“難道還有自己裝著什么都不知道嘛？”他感覺自己想流淚了，心里沉重如一塊鐵石。

“好不喜歡。”他默然地閉上了雙眼，感覺到一種心靈的拘謹和束縛，讓他想飛卻張不開翅膀。

他茫然無助地游走著，如一只幽靈迷失于這人世間。

“也許慢慢地適應了就好了。”他又是莫名地一嘆，想起自己好幾次想要張口跟她談一談那些卻又被自己莫名地忍下了。他的心依舊十分軟弱，而勇氣在前兩天的發泄中似乎已經釋放完了。

“也許自己只是為了自己好受些吧？”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滿心的苦澀。看著她那樣忙前忙后的，又是那樣的關心自己，他的心里實在不忍心去跟她提那些舊事了。那些事又何曾不是她的痛苦呢？

“但是現在的自己呢？”他又迷茫著，現在他的心里依舊沉重著，依舊煩悶痛苦著。

“既然注定了有人會傷痛，那就讓我獨自承受好了。”他暗嘆著，以為早已習慣了這種默默忍受心里悲痛的自己只不過是再重新忍受一次而已。

“回來了呀？”她打開了門，望著默然站在門外的他。

他看了她一眼，也知道該說些什么。以前一個人在外面住的時候，回到家里除了滿屋子的孤寂就再也沒有別的什么了。而現在呢？現在逐漸沉默的他除了不適應之外并沒有生出所謂的感動。

“也不知道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就沒有再去買菜了。”她小心翼翼地說著，如一個仆人向一家之主匯報著今天的家里情況。

他依舊默然地看著，聽著，心里涌出一種悲涼。這不是他所習慣的一切，那些他所熟悉的正逐漸離他遠去。

“對了，你餓不餓？我馬上去把那些菜熱一熱。”她說完又去忙了。

他依舊沉默地站在，如一個過客。這樣的一切又怎么能夠讓他生出一絲熟悉的感覺來呢？也許黑暗沉寂才是他心中永恒的色彩，也許此時此地的沉默也只是他下意識地為自己營造的一個熟悉的環境而已。

熱騰騰的菜端上了飯桌，滿滿的一大碗飯擺在了他的面前，這樣近乎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令他的心里生不出一絲享受的感覺來。因為這樣的一切并不是他所熟悉的，也不是他所想要的。

有些東西根本就是無法代替的，他默然地微微閉上了雙眼，感覺自己依舊沒有一絲的胃口，而肚中依舊饑餓著。

“嗯，怎么了？你還是沒有胃口嘛？要不要現在就去醫院看看？”她又一次關心地問著，生怕他是得了什么病似的。

他依舊默然地看了她一眼，自己沒有胃口是因為心里不舒服，若是有病也是心病而已。再說現在已經天黑了，醫院也已經關門了，又能到哪里去看病呢？

他輕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不得不吃幾口飯了，不然會讓她疑神疑鬼地胡亂擔心的。而他又沒有精力，也不想去解釋那么多了。

她看著他終于開始吃飯了，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氣。這樣的一切正慢慢地步入她所設想的軌道，只要再平平安安順順利利地渡過這一年就功德圓滿了。

“今天下午閑在家里沒事，就出去和幾個認識的玩了一會兒的牌。”她放下自己的碗筷，小心翼翼地說著，還不忘看一下他的臉色。

歐陽默默地吃著碗里的飯，眼里一動不動地看著碗里，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的變化。

“你不會介意吧？”她看他看得更緊了，連他眉頭微微浮動的一下都沒有放過。

“隨你。”他把飯慢慢地嚼碎、咽下，在吃飯的時候他沒有說話的習慣的。頓了一頓又接著道：“那是你的事。”

“主要是呆在家里沒有什么事做。”她微微解釋了一下，又道：“要不去買一個電視吧？小一號的就行，那樣我沒事的時候就看電視了，也就不用出去了。而且就算以后不用了，也可以搬回去放在家里。”

“哦。”他淡淡地應了一聲，這樣的瑣事他并不喜歡聽。還有她這樣事事征求他的意見，讓他感到極大的不適應，習慣于孤寂冷漠的他對于這種突如其來的溫馨感到的不止是不自在，還有一絲微妙的厭惡。

“那我明天就去看看買一個什么樣的電視。不過我一個人可搬不回來，到時你可得幫我抬一下。”她的臉上露出一絲喜意。

“明天我要上課。”歐陽的眉頭微微皺了皺，這樣的感覺讓他感到十分的陌生。

“那就等你有空的時候吧。”她看著他微皺著的眉頭，沒再強求，卻也沒有退步。

歐陽不再理她，自顧自地吃著飯，心里又不知道是什么感覺了。她的詢問，她的征求意見其實早有了答案了，她所需要的只是一個形式而已。

“對了，要不要我明天早晨起來給你做早餐呢？”她又問著他，仿佛要把一切都安排好，一切都恢復到平常人家里一樣。

歐陽遲疑著，他已經很久都沒吃過早晨了。高中的學習緊張，他平時連睡覺的時間都不夠，又怎么可能花費時間在早餐上呢？

他的嘴角掛著一絲苦澀，依稀還記得曾有人要求他早晨的時候別忘了吃早餐的。

“我沒有時間。”他微微搖了搖頭，像是在驅走腦海里的那道倩影。

“沒事，我明天早上起來做好了就叫你，那樣你吃完了就可以去上學了。”

“那——好吧。”他緩緩地點了下腦袋，心里又有些苦澀了。她那么要強的人，即使變得再怎么的小心翼翼也難改強勢的一面，雖然這是為了自己好，但是歐陽依舊不怎么的喜歡。

“那你早上想吃什么呢？”

“吃面吧，那樣簡單。”歐陽放下了碗筷，這一頓剛吃完，居然就已經計劃著下一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