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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離開這片傷心的地方

離別

10天!完全能夠開始進行真正意義上的倒計時了;10天!歐陽看著后面黑板上用紅色粉筆書寫的大字的時候,眼眶又不由自主地變紅了。

“十天,居然真的只剩下十天了!”歐陽在心里默默的念著,涌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時間真的過得太快了,以前的一幕幕還在眼前清晰的浮現,而下一刻,自己就即將要參加高考了。

這時候他的心里涌出一種從未有過的緊迫感,恨不得把所有的復習資料都撕碎、嚼爛、咽下去;恨不得把剩下所有的時間都一劈為二,分成兩半來用。可是這只是他的臆想而已,根本就不可能做到,所以他只能更加努力,更加拼命的復習。但是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再怎么玩命的復習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呢?

“還剩下九天!”他咬了咬牙,從身上,從心里感到一種深沉的疲倦。他知道是自己最近幾天太拼命的結果,可是他不想讓自己有絲毫的松懈!不是只有九天了嘛?

“只有八天!”倦意更加的深了,都已經到現在了,咬咬牙就能沖過去了?,F在的他仿佛點燃了某種信念,變得更加的執著,變得更加的瘋狂了。

“七天!”他睜開眼睛,從嘴里蹦出這兩個字來。疲倦如潮水般的向他撲來,他知道自己該好好休息,該好好的休整一下了,可是他依舊不想,依舊想要堅持下去!

“六天!”他安慰著自己,只要高考結束了一切都輕松了,到時候想怎樣放松,想怎樣休息都可以。但是現在,必須堅持到底!

“五天!”他終于支撐不住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再這樣下去,不是把自己累垮了,就是把自己壓死了!

現在他心里已經沉重得無法言訴,一想到馬上就要高考了又是茫然,又是不安,又是惶恐,緊張得連覺都睡不好。就算是想要好好的放松一下都變得有些困難了,巨大的壓力砸在心上,自己的呼吸都變得十分的困難,生怕自己一不小心連氣都喘不過來了。

這個時候校園里面壓抑得好像連空氣都停滯、不浮動了。老師一再的強調著“要沉住氣”,學校嚴厲警告著“不能做出一些過激的行為”,可是漫天的紙屑依舊滿天的飛舞。扔紙飛機的,扔課本的,甚至還有扔桌椅的,抓了又抓,處理了又處理,卻不見減少。最后居然還有人在學校里面點鞭炮,放雷管,巨大的響聲,震得人心里更加的不安,更加的慌亂了。

起哄、圍觀、制造混亂,各種負面的情緒在看不見的地方暗潮洶涌著,一種暴躁、狂亂、惶恐的氣息漸漸的在學院里面彌散開來,根本就無法完全壓制!

這個時候離高考僅僅只有4天了!

按照慣例,學校決定放假,讓高三的考生回家好好地休整,做好決戰的準備!不過考前一天要回到學校,做一些最后的安排。比如說發準考證,熟悉考場,還有就是怎么查成績,怎樣填寫志愿,拿錄取通知書等等一些相關事項。

聽著一個接一個的消息,一個接一個的注意事項,歐陽的心里更加的緊張了,因為明天他就要參加高考了!

把自己位置上的桌子檢查了一遍又一遍,把椅子試了一次又一次,不想存在任何的瑕疵,影響明天任何一絲一毫的發揮。

“明天就要高考了?”熟悉了考場,從考場里面出來,望著藍藍的天空,歐陽滿臉的不相信,感覺這一切真的來得太快了!

他的心里又慌亂了起來,忍不住惶恐的想著“要是自己考差了的話,該怎么辦呢?”雖然以前早就做出了回答,但是這一刻他才驀然的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真正的做好準備!恐慌、無助,一陣又一陣地襲擊著他的心靈,滿臉都是恐懼害怕的神情,這一次,他又深深地感覺到自己的心靈是多么的脆弱!

“真想明天不去參加高考了!”這樣的一個念頭在他的腦海里像一道閃電似的劈過,燦爛,炫目極了!可是又怎么能夠呢?

一想到太多太多自己根本就無法推卻的東西沉重的壓在自己的肩上,現在都已經到了無法后退的時候了,又怎么能夠轉身逃跑呢?

一行清淚驀地涌出了眼眶,視線變得越來越模糊了,他感覺自己真的真的好脆弱,真的真的好想哭泣!

深深地喘息著,不管最后的結果如何,他知道自己必須要參加、要面對!

可是這一夜,他卻失眠了!

紅腫著雙眼,拒絕了她的陪同,獨自一個人向著考場走去。天空是那么的藍,可是他的心里卻是那么的灰暗,沒有絲毫的亮光!

“小子,加油!”一只手莫名地拍在了自己的肩上,歐陽一抬頭,看見物理老師滿臉期待,滿眼鼓勵地望著自己。

眼眶一熱,一滴滾燙的淚水滴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嗯?!彼穆曇粲行┻煅?,真怕自己再多說一個字就會哭出聲來。

滿心的感動,又是滿心的沉重,他根本就無法想象自己要是考差了的話,該拿什么來回報他們?又該怎樣去面對他們?

鈴聲悠揚的響起,他知道自己又不得不向著考場奔去了。

深深地看了一眼身為校長的物理老師還在校門前極力鼓勵著來自四面八方的考生,他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的最后一眼,因為他根本就沒有信心來應對這一次考試。要是自己真的考差了的話,叫自己還有何臉面去見這位自己最尊敬的老師呢?

金屬檢測儀來回掃視著,放下筆袋,取出一些需要的筆、準考證、身份證依依走進考場。

靜靜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聽著音響里面一遍又一遍回響著的考試注意事項。一位監考老師站在講桌前,深邃的雙眼巡視著下方。另一位監考老師手里拿著一份資料,依依核對著考生信息。

高考就要開始了,可是歐陽卻感覺十分的疲倦。一陣一陣的睡意襲來,腦袋昏昏沉沉的如同一團漿糊,強打起精神來,眼皮卻止不住地爭斗著!

心里泛起幾分苦澀,他知道是自己昨晚失眠的結果??墒沁@樣將要造成的后果,是他無法想象的!

“現在開始答題。”電子合成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回響著。

睜開雙眼,看了看自己桌上的試卷,搖了搖有些沉重的腦袋,拋開一切的念頭想要專心致志地作答。可是他奢望了,現在的他根本就不在狀態,現在的他根本就沒法發揮出自己應有的實力。

一種恐慌,甚至是絕望的情緒慢慢地侵染著他的心里,咬緊了牙關,強撐著那變得衰弱的神經,不住地安慰著自己:

沒事的,你一定能行的!

沒事的,你一定能行的!

沒事的,你一定能行的!

..

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出考場的,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完成答卷的。聽著四周嘈雜的聲音,偶爾夾雜著一聲聲歡呼,一排排家長海水一般地涌來滿臉激動地擁抱著自家的孩子。又看了看那藍藍的天空,高遠又遼闊。歐陽的眼前卻感到一陣陣的發黑,他知道自己該好好的休息了,微微適應了一下,邁著輕飄飄的步伐便往回走去。

撞開門,渾身疲倦的躺在床上,想要好好的休息,可是雙眼一閉,腦袋里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這一場的考試。

他知道自己完蛋了,淚水拼了命地從緊閉的眼皮下擠出,一滴一滴地順著臉頰滑落,而他的心卻在滴血!

忍不住心里的悲痛,他竟低低地哭出了聲。捶打著自己發脹得就好像快要爆炸了的腦袋,他的心里又清楚地知道自己再不休息一下就真的徹底地完蛋了!

可是他又如何能夠真正安心地睡著呢?而時間卻依舊一點一滴地流逝著。

下午的時候,腦袋總算清醒了些,但是一想到早上的考試,歐陽的心里就止不住地傷痛。微微調整了一下心情,他知道自己必須要沉著冷靜下來,因為高考還沒有結束。

語數外三場考試終于過去了,而剩下的這門理綜也是極其重要的,差不多就快占了總分的一半了。

“終于只剩下這最后的一門了?!鄙钌畹匚艘豢跉?,歐陽的心里總算平靜了下來?,F在的他已經不想再去想那最后的結果了,現在的他只想好好地考好這一場。

“考試結束?!睓C械而又冰冷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回響著,仿佛越傳越遠,無視空間的隔閡,整個天空都在回蕩著。

一片一片此起彼伏的歡呼,一聲蓋過一聲的驚叫,響徹了整個校園!

結束了!

終于結束了!

高考終于結束了!

多少人忍不住心中的激動喜極而泣?多少人像個瘋子似的亂吼亂叫著?又多少人黯然神傷找一個沒人的地方偷偷地流淚、哭泣呢?

“結束了?就這么結束了?”歐陽的嘴里不住地念著,雙眼卻是一片迷茫之色。

沉默了良久,他又莫名地安慰了自己一句“也許只是那一門沒有考好而已?!毙睦镉行╈?,有些期待的想要知道自己最后的成績。

可是當他終于知道自己成績的時候,整個人差點都崩潰了,僅僅只比二本線多出十幾分!

這樣的一個成績,他根本就不確定自己能不能上一個二本學校。

“要是自己連一個二本也錄取不了的話?!币幌氲竭@里,他的心都止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該怎樣面對他們?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該拿出什么來面對他們?

他——歐陽,還有何臉面見他們呢?

“逃!”這樣的一種念頭瞬間閃現在他的腦海里,然后迅速地生根、發芽、成長。

他要逃離這片地方!

他要逃離這片傷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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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發出極大的轟鳴聲,歐陽的視線徹底的模糊了。取下耳機,里面傳出陳楚生那低沉略帶沙啞的聲音正唱著“當火車開入這座陌生的城市“。

合上手里的一本詩集,打開的一頁正是席慕容的那首《青春》:

所有的結局都已寫好

所有的淚水也都已啟程

卻忽然忘了是怎麼樣的一個開始

在那個古老的不再回來的夏日

無論我如何地去追索

年輕的你只如云影掠過

而你微笑的面容極淺極淡

逐漸隱沒在日落后的群嵐

遂翻開那發黃的扉頁

命運將它裝訂得極為拙劣

含著淚我一讀再讀

卻不得不承認

青春是一本太倉促的書

夕陽西下,他的視野又一次模糊了。

別了,這片傷心的地方。

別了,我的故鄉。

別了

..

東魚兒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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