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深秋,樹上的葉子多半也尋不到什么蹤跡了。
我前前后后在大司馬府住了大概三日有余,心中只盼著可以在這里多陪著他些時日,但希望往往只是希望,這一日宮里的人來大司馬府傳話,起初我并不知道是什么,因為大司馬無論如何都是一個官職,說不定是鄢夜笙的公事,故而我并沒有多放在心上。
然而不久之后,落雪卻過來通知我,我見她面色沉重,說起話來吞吞吐吐,就知道一定是有什么大事情發生了,我順嘴說起道∶“是不是和宮里頭那位傳話的公公有關?”
果不出我所料,落雪諾諾的點頭,道∶“大司馬只說,時候到了,叫姐姐你早做準備。”
其實入宮尋靈空鏡本是我一直努力的目標,可不知怎么,當這一天真正的落在我的頭上時,我的心好似被什么緊緊握著一般,好生糾結難斷。
失憶這兩月以來,我已經慢慢的習慣了在鄢夜苼身邊的日子,我甚至問自己說,我真的要找回自己嗎?
難道從前對一個人來說真的那么重要?
倘若我真的記起了從前的事情,會不會忘記現在的他呢?
我究竟想起一切后,是快樂,還是不快樂?
我閉著眼睛,卻一個問號都答不上來。
這時,房門外傳來了一聲輕輕的敲門聲,整個大司馬府,這樣敲我房門的只有鄢夜笙一個,我輕輕擦拭眼角的淚水,生怕他看出來,我正打算開口應他,他卻先開口,隔著房門道∶“剛剛…落雪把事情和你說了吧…我想…”
他第一次和我說話這樣吞吞吐吐,我不顧那么許多,一把把房門打開,他溫婉如玉的目光緩緩抬起,一刻不落的落在了我的身上,我與他對視良久,他緩緩道∶“你哭過?”
我勉強笑了一下,強挺著,嘴硬道∶“沒,只是剛剛我開門的時候風太大,剛剛好一股風吹進了我的眼睛,沒什么大礙的。”
他尋思了一下,續道∶“如果眼睛有什么不舒服的話,稍后用溫水敷一敷,會感覺好很多。”
我笑著應了,他握著手里的紙扇,道∶“我方便進去嗎?”
這里本是他的府邸,如今卻好像我是這里的主人一般,這也算是為我們將到來的尷尬分別帶來一點輕松的氣氛。
他說∶“國主已經回到了漢陽,并且他打算舉行一場盛大的國宴,我覺得這對你來說是一個契機。”
我不解的問了一句∶“他堂堂國主,代任一國之君,怎可說走就走,這未免也太過兒戲了?”
大司馬微微一笑,道∶“我們這位國主,行事作風,和尋常人總是有些不同。”
鄢夜笙的話別有深意,而且當他說這些話的時候,不知是不是我多心了,總覺得他的神情和平時不太一樣。一邊的溫文儒雅的君子,另一邊確實給人一個撲朔迷離的神秘,究竟哪一個才是我認識的那個他,當問完自己這一遍后,我暗暗的笑了,我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有怎么能奢求去完全了解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