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行長的家,并不算太大,三室一廳而已,沒見過世面的人,進到這個家,也不會認為有多闊綽,但是趙海平知道,這叫低調的奢華,黃花梨的柜子,名牌的真皮沙發,還有擺在客廳的那個花瓶絕對是老物件……
他只是掃了一眼,就盯上了其中的一間臥室。
“那是明宣的房間!”左行長說道,同時向自己的愛人示意,該倒茶了。
長相頗為不錯的婦人將他拉到一邊,“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領?”
“小趙不是一般人!”
“就他這樣的?”婦人撇撇嘴。
“莫要以貌取人,能不能治好兒子的病,就看他了!”
婦人還是不信,但是已經請了幾位“高人”都無能為力,眼下只好死馬當活馬醫了。
趙海平沒有在意婦人的態度,走到那間臥室前,看了看門上貼的兩張黃符和八卦鏡,不由搖搖頭。
首先,用錯符了,這里不該用辟邪符,而且這符毫無神性,屬于廢符;
其次,八卦鏡就是一件現代工藝品,正宗的八卦鏡法器不是這樣的。
這倒不是趙某人充內行,而是張神婆手把手教過他畫符,教過他辨認法器符陣。
門是從里邊鎖上的,臥室里有人在說話,聲音一會粗一會細,好像是兩個人在對話,具體說了些什么,卻是不太能聽清楚。
婦人拿出鑰匙剛要過來開門,被趙海平阻止了,“不用,我讓他自己出來!”
夫婦兩人對視一眼,以往要想開這扇門都要費好大一番工夫,最麻煩的一次,還把門給撞壞,才進入了屋里。
在兩人的矚目下,趙海平手探入帆布包里摩挲了一下,隨即拿出一枚玉簽,這玉簽似乎發出一道光,房間里傳出一聲尖叫,隨后一切歸于平靜。
“開門吧,咱們好好聊聊!”
等了片刻,門開了,一個臉色蒼白如紙,眼圈發黑的青年,腳步虛浮的走了出來。
婦人頓時露出驚喜之色,“明宣,你…你認不認識我?”
“媽~”
婦人頓時淚如雨下。
左行長亦是激動的上前抱住了青年。
趙海平沒有理會他們,而是坐在沙發上,陰神進入了渡靈鎖空間。
一個黑霧包裹的女人,被鎖鏈綁縛在帶有“怨”字的柱子上,嘴里發出嘶吼之聲,那種暴戾之氣,讓旁邊的虞世清顯得很不安。
趙海平對著柱子一指,柱子上光華流轉,鎖鏈頓時如同通了電一般,全身黑霧瞬間消散,那女人透明的身軀劇烈顫抖了幾下,原本還張牙舞爪,此時瘟頭耷腦的安靜了下來。
“你現在應該清楚自己的處境,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是魂飛魄散,不得超生;
第二個選擇,告訴我…你滯留的原因,如果在我的能力范圍內,可以與你簽訂靈魂契約,盡力幫你消除執念,或者完成未了的心愿,然后超度你進入輪回!”
“我要纏著左明宣,讓他沒好日子過,讓他不得好死…”女人又激動起來了。
“男女朋友,好聚好散,你又何必如此執著?”
“什么好聚好散,是他始亂終棄,是他害得我有家難歸,是他逼我流產,又是他把我逼上了絕路…”這女人戾氣爆發,黑氣再次凝聚而出。
趙海平眉頭皺起,這陰魂的說法,與左行長對他說的大相徑庭,陰魂一般是不會說謊的,那么肯定是左行長掩蓋了事實;
如果真是這樣,叫左明宣的家伙就不是什么好鳥,幫了這樣的人,自己都覺得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忽然,他有所感覺,急忙陰神回歸,一睜眼,一家三口正圍著他,左行長還用手輕輕推他,“小趙,你怎么了?”
他呼出一口濁氣,“左行長,你跟說實話,那女子究竟是怎么死的?
如果你再有所隱瞞,我只能撒手不管,你兒子必死無疑!”
“小趙,坤元集團的事我已經答應了你,你可不能不管!”眼見兒子的病有了很大起色,左行長真怕又恢復到原來的樣子。
“坤元也只是我的客戶而已,就算你反悔,對我來說也沒有多少損失,但是,人在做,天在看,天道昭昭,因果相報,你只有如實相告,我才好替你解決問題,否則,趙某只好告辭了!”說完拎起包就要走。
左行長急忙將他攔住,隨后長嘆一聲,“都是這個孽障做下的錯事……”
他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的講了一遍。
事情其實并不復雜,左明宣和死去的女子原本是同一學校的校友,左明宣因為有個有錢有勢的老爹,還有個極端寵膩的老娘,少不了沾染了一些紈绔習性。
女孩子是名叫李玉倩,算是系花一級的美女,被左明宣看中后,一番死纏爛打的追求,終于搞到了手。
由于措施不到位,李玉倩懷孕了,作為一個農村出來的,相對傳統的女孩子,想著干脆結婚,把孩子生出來,過幸福的小日子。
但是,左明宣只是想玩玩,壓根沒有結婚的打算,于是兩人鬧出了矛盾,李玉倩回家散心,不小心被家里人知道了。
她家里人立即找到了左行長,左行長自知理虧,決定順水推舟,讓兩個孩子結婚,早點抱孫子也沒什么不好。
問題出在他老婆身上,她不想有個農村親家,而左明宣也不想結婚,于是母子倆商議后,甩給李家十萬塊,想用錢來解決問題。
李玉倩的父親是位鄉村教師,為人有些清高,自覺受到了侮辱,一氣之下把李玉倩趕出了家門。
落魄的李玉倩無奈找到左明宣,卻被左明宣強逼流產,最后想不開走上了絕路。
聽完了前因后果,而渡靈鎖空間的李玉倩也沒有戾氣爆發,說明左行長這次講的是事實。
“借那間屋一用,我和她好好談談!”
“有勞了,你一定跟她好好說,只要不再纏著明宣,什么條件我都答應!”這次說話的卻是行長夫人。
趙海平對這個娘們很是厭惡,理都不理,進屋后把門反鎖,陰神再次進入了渡靈鎖空間。
“剛才外邊說的話,你應該都聽到了,左明宣固然活該,但是你不知自愛,也不是完全沒有責任?”
“我如何不知自愛?”
“像左明宣這樣的花花公子,難道你一點不知情?
要我說,你就是看中了他家長有權有勢,才起了攀附之意!”
“沒有,我沒有!”李玉倩激動之下,戾氣再度爆發,但是鎖鏈光華一閃,那黑氣馬上又被打散了。
“不承認是吧,如果我來追你,你會不會答應?”
“我…我當初喜歡他,那是因為愛情~”
趙海平不由嗤笑一聲,“得了吧姑娘,靈魂之體撒謊,一樣會臉紅!”
李玉倩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臉紅,但是被人無情拆穿了心底的隱秘,頓時惱羞成怒,試圖強行掙脫鎖鏈。
趙海平搖搖頭,“怨靈果然都不好伺候,也罷,不讓你受點苦,你恐怕只能走極端了!”
說完,再次對著柱子一點指,那柱子竟然冒出了殷紅如血的火焰,女子仿佛受到了痛徹靈魂的刑罰,慘叫聲,讓旁邊的虞世清直打哆嗦。
“求求你,求求你,饒了我吧!”
“你可知錯了?”
“我…我知錯了!”
“你是想魂飛魄散,還是尋求進入輪回的機會?”
李玉倩能狠下心來尋死,但是剛才的感受,讓她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我希望您能幫我進入輪回!”
“這就對了,這輩子混的不如意,下輩子好好活!”說完,拿出一張契約遞了過去。
內容不過寥寥幾百字,簡單來說就是:滯留人間的靈體,請求消除執念,超度入輪回,事成之后留下部分記憶作為代價;
而渡靈鎖主人,有義務在不違反天道和人間法律的情況下,幫記憶典當者,完成未了心愿,落印后生效,雙方不得反悔!
用更簡明的話來概括,死者用生前的部分記憶,換取進入輪回的機會!
這份契約并不嚴謹,有許多漏洞可鉆,但是契約的最終解釋權歸于渡靈鎖主人,所以,談不上絕對公平,不過,對于像虞世清這樣的善靈來說,為他們完成心愿提供了最后的機會,所以,他們會倍加珍惜。
李玉倩本身戾氣十足,自然要討價還價一番,“我的執念,就是弄死左明宣,你如何幫我完成?”
“看來你還是不知悔改,契約上說的明白,不得違反人間律法!”趙海平再次給她動用了業火之刑。
“我…我換一個條件!”
“說!”
“讓他斷子絕孫!”
趙海平想了想,像左明宣這等家伙,著實可惡,如果不付出足夠的代價,那豈不是太便宜他了,就是自己也意難平,“斷子絕孫不符合天道,讓他受十年惡疾之苦,無法與女子行房如何?”
李玉倩一想到左明宣,面對絕世美女,卻無能為力的樣子,不由心生快意之感,“好,這是我的第一個條件;
第二個條件,我愧對父母的培養,左家必須要給予補償;
第三個…”
“哼,你要求的太多了!”
“好吧,就這兩個條件,我想知道,你怎樣幫我完成?”
“他本來就被酒色掏空了身體,又被你折騰了這么多天,沒有三五年別想好利索,一會再給你一個上他身的機會,你將所有陰氣注入他下體,破壞他的腎經,就算是神醫,十年之內,也別想讓他變成真正的男人;
至于第二個條件,一會你上他身,自己跟他父母談就是了!”
“好,這個契約我簽了!”
“你把這個契約書念一遍,并說出你的條件,按上手印,我來用印,這張契約便生效了!”
李玉倩依言而行,等她念完,赫然發現,契約上已經發生了變化,甚至還署上了她的名子。
趙海平拿過來印油,那虛幻的手指,竟然真在上邊留下了指印,而當大印蓋在上邊,契約書金光大放,隨即飛入了柜子的一個空位里。
“好了,一會我會放你出來,就按剛才商定的行事,如果你敢逃跑,或者耍什么花招,只憑那契約,我便能讓你魂飛魄散!”
李玉倩見識到了剛才的神異,自是不敢拿自己的靈魂做賭注。
趙海平突然打開門,正在偷聽動靜的母子倆,差點撞在他身上。
“左行長,那個女子要跟你們進行談判,如果談妥了,她的執念消除,就不會再纏著你的兒子,否則,她會不死不休!”
“那要怎么跟她談?”
趙海平拍了拍手,忽然房間里一陣陰風吹過,左明宣身子一僵,面容扭曲,片刻后,發出低沉而又尖細的聲音,“我要這個女人,給我爸磕頭賠罪~”
“你~”婦人剛要反駁,被左行長呵斥住,“好,這個條件答應你!”
“第二個條件,讓我爸當上校長,我知道你有這個能力!”
“我只能盡力而為!”
“不行,必須要答應我,否則左明宣死定了!”
左行長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點頭,“第三個條件呢?”
“讓左明宣給我守靈二十一日!”
“行!”
“就這些了,若你二十一天內不能做到,左明宣的死期就到了!”左明宣身子一顫,癱倒在地,不過那種陰寒的氣息也隨之消失了。
趙海平找了個茶杯,倒了一點八寶純陽酒給左明宣灌下,片刻后,他活動了一下身體,面色也紅潤了許多。
“左行長,答應你的事我已經做到了,莫忘記你答應我的事!”
“你放心好了,坤元的事明天我就會去處理,最多三日…流程便可走完,只是,你那酒…”
“這里還有一斤多,你拿去,每日一兩即可!”
“哪里還能買到?”
“你當這酒是隨便能買到的嗎?等事成之后,你找虞雪欣,到時候我會再給他兩斤,不過只能給這么多了,地主家也沒有余糧啊~”
“是是是,那個桂英,還不給小趙弄點吃的!”
婦人剛才見證了神奇,哪里還敢小看趙海平,一葷一素做好,左行長陪著趙海平喝酒,“小趙,你這身本事是跟誰學的?”
“家傳的!”
“除了驅邪捉鬼,能不能治病?”
“我又不是醫生,治病還是找醫生吧!”
左行長又試探著問了一些事,趙海平卻是哼哼哈哈糊弄過去。
吃飽喝足后,給虞雪欣打了個電話,十幾分鐘開車來接他了,“怎么樣?”
“歐了~”
“你到底是怎么說服左行長的?”
“我花的代價大了,回頭給我弄個大紅包壓壓驚!”趙海平露出一副大傷元氣的模樣!
虞雪欣沒反駁,這次的事情如果能辦成,幾乎全賴眼前的家伙,可以說救了坤元半條命,給點錢實在不算什么。
“衣服給你買好了,回頭換上!”
趙海平隨意打開看了看,“眼光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