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你要問我這個？”

牧翎立刻反問道。

“徐相寒”笑著輕輕搖了搖頭，抬手指向了上空中精疲力盡的芙蘭。

“你不愿意回答也無妨，反正這是過去的歷史痕跡。命運定下了，你回不回答，她都要死。”

話音剛落，空中的芙蘭躲閃不及，被危南一掌拍中，倒飛了出去。這一刻來的實在太快，就連空氣都仿佛被擊碎，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轟鳴。

芙蘭遠遠的飛出，被擊碎的靈力護盾如同玻璃渣一樣灑落，化作光芒消失。她斜斜的撞在了遠處一座凸起的山包上，將山包炸出了巨大的凹陷。

危南興奮的高聲吼叫，那聲音卻如同鬼嬰的哭泣一樣刺耳難聽。它加快腳步，四肢并用向芙蘭的位置奔去，長大的嘴里不斷涌出暗紅色的粘稠液體。

那不明液體伴隨著它的移動被潑灑到了地上，將路徑上化作一片火海。

“你走吧。我無意與你爭斗，但也不希望你來妨礙我的事。”

“徐相寒”看著眼前的景象，滿意的點了點頭。他頭也不回地對牧翎說完，身影便緩緩化作了一團暗紫色煙霧，向怪物的方向飛去。

怪物已經來到了芙蘭的身邊。他伸出大手，將芙蘭的身體連同焦土一同抓起，抬到了嘴邊，作勢想要吃下去。

但趕到的“徐相寒”卻凝出身姿，抬手空揮，用一道紫光斬斷了它的手指。

芙蘭隨同焦土一起滑落，再次摔倒了地上。她的身體微微顫抖，但拼盡全力卻在也不能調動起一絲一毫的靈力了。神明并不是沒有終結的，她已經是垂死的邊緣。

“區區野獸，也想竊取神的威嚴？”

“徐相寒”開口呵斥道，聲音異常蒼老，如同一位歷經了久遠歲月的威嚴老人在說話。怪物危南抬起那只被切斷了手指的手，一把拍向空中的“徐相寒”。

誰知“徐相寒”完全沒有試著躲閃。他兩手合十，周身涌動紫色煙霧，全身靈力暴漲。短短幾息之間，紫色的煙霧沖天而起，凝聚成了一個體型跟怪物危南不相上下的巨人。

巨人一把抓住危南的手臂，用力一折。被芙蘭攻擊了半天都沒有被突破表層防御的危南，手臂就這樣輕而易舉的被折斷了。

就在兩個巨人打得難解難分的時候，牧翎卻沒有急著離開。

在一種莫名奇妙的情緒驅使下，他忽然邁開腳步，向著芙蘭墜落的方向飛奔了過去。

芙蘭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只有胸口還有微弱的起伏，表示她現在還有一息尚存。

忽然，她好像聽到了什么一樣，用盡最后的力氣轉過頭，迎上了牧翎的視線。

牧翎下意識的放慢了腳步。

芙蘭微微張嘴，臉上露出了微笑，翕動的嘴唇好像在說什么。但不遠處戰斗的聲音實在太過劇烈，牧翎什么都沒有聽清。

“徐相寒”化作的巨人輕易壓制了怪物危南。危南連連敗退，吃痛想要離開，又似乎舍不得就躺在自己前面的芙蘭的身體，于是便猶猶豫豫的徘徊著。“徐相寒”化作的巨人威懾般站在原地，一回頭卻看到正在向芙蘭跑去的牧翎，不由得怒吼一聲，扭頭趕了過來。

這時，一道黑色光束忽然破開了天空，如同探進來的刀一樣，將混沌不已的天空干凈利落切開了一道狹長的缺口。

一個背生六對黑色羽翼，外表竟然與雪澪有幾分相似的女孩緩緩落下，自上空俯瞰整個戰場。

“——七傷——！”

她開口喊道。

“徐相寒”控制的巨人停下腳步，仰頭望去。等到看清了來者之后，他忽然放聲大笑。

“本以為你進不來這一方幻境，沒想到天機城的那個家伙竟然肯出手把你送到這里。”

女孩眉頭緊皺，手中提著一把黑漆漆的長劍，氣勢洶洶，完全是不想聊天只想打架的樣子。

“趁現在芙蘭還活著，你還有離開這里的最后機會。”

“就算你在這里殺了我，我死的也不過是一個附身用的傀儡而已。”

“徐相寒”，不，七傷冷笑道。

而就在女孩出現之后，牧翎卻忽然感覺自己體內的靈力猛然混亂了起來。

自從自己進入這里，雪澪便沒了動靜，不知是去了哪里。只留下器靈與器靈使之間的靈力連接通道，提示著雙方此時都還安全。

現在，雪澪的意志卻通過靈力連接通道傳了進來。

要離開那個女孩。

要救救芙蘭。

要活下去。

牧翎沖上前，輕輕扶起了垂死的芙蘭。

芙蘭艱難的睜開雙眼，一行如同流光一樣的淡金色液體流了出來，不知是鮮血還是眼淚。

“你是……”

她艱難的想看清牧翎的臉，但視野卻是一片模糊。

“是我哦。”

牧翎身上綻放出一道淡淡的金光，雪澪的身影在旁邊凝聚。

“放心好了，北荒保住了。”

雪澪輕聲說道。

這是過去的歷史碎片，芙蘭的記憶。既然現在北荒還存在著，那么芙蘭當時拼出性命，的確成功掩護了自己的子民撤退。

“這樣啊……”

芙蘭艱難的點了點頭。

“放心沉睡吧，我會替你拖住時間。”

雪澪說完，身影便再次消散，化作光回到了牧翎體內。

一道靈力波動如同波浪蕩漾般自芙蘭身上生成，開始向周圍擴散。周圍的焦土被調動，開始自發的凝聚，眨眼間便有了遺跡的雛形。

“牧笙，薇塔，謝謝你們。”

芙蘭空靈的聲音在天地間響起。感受到了這奇異的靈力波動，原本還在對峙的女孩與七傷略顯驚訝的轉頭，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一直忽略了地面上這個靈力微弱的幾乎可以忽略的人類。

而此時，那個人類的靈力波動卻在暴漲。

牧翎緩慢邁開腳步，向上空中對峙的兩人走來。他感受到靈力涌入自己體內，是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靈力毫無疑問來自雪澪。而剛才借助自己的身體現身的人，也毫無疑問就是雪澪本人。

但有些什么地方，好像是完全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