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上的主神是人類？人類成神了……”

牧翎輕聲重復道。

自從成為器靈使，從來沒有聽說過，在第九筑圣階之上，還有一個被稱為神明的階層。

所謂的天下最強，一直以來也都是筑圣階而已。

“不，那個人類沒有成為主神。”

玉塵搖了搖頭。

“他打敗了所有神明，甚至包括一個當時距離主神的位置只有一步之遙的神明，但沒有登上主神的位置。是他分化了自身的靈力，創建了你們人類現在使用的器靈契約，給了人類修煉的機會。”

原來那位創立了器靈契約的器靈使，就是世界上的第一位人類神明……牧翎陷入了沉思。

世人都傳說，那位器靈使是一位筑圣階器靈使。而后來的歷史中，不斷有筑圣階器靈使誕生，左右世界的變化，也更印證了這一個說法。

“所以，現在的大陸上，依然沒有主神嗎？”

“依然沒有。主神之位空缺，眾神要么死在了幾百年前，要么已經沉睡在了各自的領域之中。大陸失去了神明，神明的概念也被當初那位人類神明洗去，從此再也沒有人記得這世界上曾經有過神明這件事。”

“那現在呢，神明在陸陸續續蘇醒，他們還要繼續千百年前的戰斗，一直到決出最終的主神才會停止嗎？”

玉塵輕輕點了點頭。

“芙蘭已經失去了神位，不會再參與他們的戰爭了，但已經太晚了。那時，有很多像芙蘭這樣的神明，明明沒有爭斗的愿望，卻不得不被卷入到戰爭之中。現在她已經身受重傷，恐怕難以維持自身的存在了。”

牧翎走上前來，輕輕抬手想要去觸碰空中懸浮的那團包裹住芙蘭的光芒，但手指卻像是穿過了空氣，一點感覺都沒有。

曾經的北荒之神，即將重新化作一團無形無質的光芒，就此消失。

他輕嘆一聲，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忽然，芙蘭的靈力卻有了反應。

一絲靈力從光團中流出，緩緩沿著牧翎的手臂流下，環繞在他的周身，帶來了一絲溫暖的感覺。

牧翎驚異的看著這一團流光，下意識抬頭望向玉塵，卻見玉塵表情一樣驚訝。

他再次試著將手伸進了光團里。

這次，靈力的流轉更加明顯了。光芒自牧翎的手臂緩緩流下，漸漸融入了他的身體。而與此同時，牧翎卻也看到自己的靈力在一股無形的力量推動下，不受控制的涌出身體，融入到了光團之中。

兩股靈力一進一出，異常和諧。短短幾息之間，竟然在光團與牧翎的身體之間建立起了一個全新的靈力運轉循環。

牧翎不由自主的控制著自己的呼吸，想要去調控這部分靈力。誰知這靈力卻異常的溫順，主動迎合牧翎習慣了的靈力運轉法則，開始在牧翎的體內循環，與牧翎本身擁有的靈力漸漸混到了一起。

“這是……”

兩股靈力融匯，沒有引起絲毫的不適，反而讓牧翎感覺，自己的修為竟然在這股新出現的靈力的催動下，隱隱有加快增長的跡象。

“芙蘭身體的崩壞在減緩。”

玉塵抬頭看了一眼光團中若隱若現的芙蘭的身體，失聲喊道。

“我能感覺到，好像她的靈力與我形成了新的循環，她在吸收我體內的靈力……”

牧翎說著說著，忽然微微抬高了手，放下了心中的戒備，開始迎接這股靈力的涌入。

靈力像是終于得到了牧翎的肯定，為之變得開心一樣，開始以更快的速度流入牧翎的體內。與此同時，靈力運轉的速度自然也在這種負擔下被動地加快了。

牧翎微微感受到了一絲全身經脈的脹痛。但在之前的戰斗中，意外地被擴開了的全身經脈，恰到好處的將這份新的靈力容納了進來。

玉塵站在一旁，雙眼之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看向牧翎的眼神里也帶上了一絲不同的東西。

二人就這樣沉默的站著，看著光團一點點暗淡。而光團之中，芙蘭的身影也一點一點虛化。

牧翎漸漸閉上了雙眼，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接受這份全新的靈力的過程之中。周圍的一切事物對他而言仿佛都失去了意義，時間也變得無比模糊。

外界的日夜流轉，地下遺跡小房間內，玉塵在一旁打坐，調整著自身的傷勢，同時守護著像雕塑一樣站在房間中央一動不動的牧翎。

不知過了多久，牧翎忽然睜開了雙眼。

房間之中，那團光芒已經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牧翎的全身卻在散發著微弱柔和的光芒。那光芒微微有些溫暖，仿佛初升的朝陽，有著新生的希望。

牧翎抬起手，發覺自己的手上不知何時，竟然多了一個黑與白兩種看不出材質的環，交錯纏繞構成的手環。

僅僅只是佩戴著這手環，牧翎便能感覺到蘊藏在其中的龐大靈力，以及……屬于芙蘭的微弱意識。

此時的芙蘭像極了在遺跡之中沉睡著的狀態，意識混沌，只有偶爾才會釋放出微弱的靈力波動，像是夢中的女孩無意識的輕哼。

但這卻反而只是受牧翎控制的那一小部分。

更多的靈力正埋藏在牧翎體內，充斥著身體的每一個角落。雖然已經分出了一部分靈力，讓自己經脈好受了一些，牧翎依然感覺自己的身體隱隱像是要被撐爆了一樣。

“她不會死了。”

牧翎扭頭對已經站起身走向自己了的玉塵說道。

“我能感覺到，只要給她足夠多的時間，她還能恢復到以前的狀態。”

玉塵沉默的看著牧翎的手環，良久才終于開口。

“你帶她走吧，重新找回生命比什么都重要。”

“那你呢？”

牧翎反問道。

“重新回到深山里嗎？”

玉塵輕輕搖了搖頭。

“我本就是北荒之神的附庸，過去如此，從今往后也不會聽從任何人。”

說完，他輕輕嘆了一口氣。

“現在的世界，正如芙蘭當初所說的，已經不是屬于神的世界了。過去人類不曾打擾我，如今我也不愿意過多干涉他們的生活。就這樣回到暗處，旁觀這個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