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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鯤鵬傳

第二十章:會合(4)

混合著酒氣和劣質脂粉氣息的酒館里,忽然飄來一陣不曾有過的蓮蓬清香。秦玉蓮扭著纖細的腰肢,款款而來,艷驚了四座。

展翼一見此人,卻心想:這朵蓮花,美則美矣,卻有些妖嬈了。

玉蓮細細打量展翼,笑道:“哎喲喲,這位就是龍涯刀的新主人呀?嗯……是個俊朗的男仔呢,和那個漂亮的鴻羽公子是不同的類型?!彼贿呎f,一邊伸手要去摸龍涯刀,被展翼敏感地避開。不自在地一笑:“這就是祖師爺的龍涯刀啊,我還從未見過它出鞘呢。古大哥,你還沒驗過刀吧?要不要我幫你?”

冷不防,一把厚重的大劍向展翼劈了過來,根本沒給他分秒拔刀的時間。展翼本能地舉刀招架,千鈞的力道,振得他虎口生疼。他看清揮刀的人不是秦玉蓮,而是一個高高瘦瘦、白白凈凈的年輕人。決不會想到這樣的人會使用這樣的劍,而且劍法不凡。

使劍的周武也暗自吃驚,他深知自己的大劍殺傷力極強,若是使出全力,恐怕這整個酒館都會毀得不成樣子,因而出招有所保留。但普通的對手如此正面抗擊,也會連人帶刀被斬得粉碎,可眼前這個少年的一把舊唐刀卻絲毫未損,被分散的劍力只是震裂了桌椅,并未傷到人。

周武停住劍,指著展翼說道:“拔刀吧?!?/p>

秦玉蓮急得跺腳道:“周武,你這傻小子!一口氣把他擊敗呀,若是龍涯刀出了鞘,你能有多少勝算?”

周武是個直心眼的人,卯上勁了,就只想堂堂正正地較量一下,哼道:“刀不出鞘,怎知道真偽?我就不信我的‘螭吻’勝不了一把舊唐刀!”

古道子聽聞此言,驚嘆道:“啊,難道這把劍是……”

玉蓮接口道:“沒錯,古大哥,周武手中的這把大劍正是四哥丹丘子打造的最后一把神兵利器——‘螭吻’,可謂心血之作。不知道和龍涯刀比起來,孰優孰劣?”

“兵器再神,也要看使用者的悟性如何。我看,這位洪武海幫的年輕人所學的雖是丹丘子獨創的劍術,卻尚未學得齊全。”

“那只怪丹丘子未教全,就離開小瀛洲,躲進深山隱居去了。不過,我瞧這展少俠揮舞龍涯刀也是隨意得很,難道也是自創的?”

古道子聽出玉蓮的嘲諷之意。的確,展翼雖然能夠拔出龍涯刀,證明他的心氣神與刀契合,得到了刀的承認和庇護,但他只是將自己的宿主之力灌注與刀中,而實則未發揮刀本身的威力。換言之,他只是把龍涯刀當作一把普通的刀使用。真是暴殄天物!

刀劍無眼,何況又是兩把非凡的神器相爭。掌柜心疼他的桌椅,喝道:“要打架出去打去,砸壞了我的店誰賠??!”

玉蓮卻不依,外面雖然寬敞,卻太引人矚目。因放了幾錠銀子在掌柜面前,說道:“放心,就你這些破桌爛椅,損壞算姑奶奶我的?!苯又窒虻匾恢福盍司渲湔Z:“畫地為牢。”

只見地板上擴張開一個五步寬的大圓,將展翼和周武兩人圈在圓圈里。這么一來,兩人的活動都被限制在圈內,刀劍所造成的破壞力也不會波及到圈外。

玉蓮得意地笑道:“這‘畫地為牢’之術,最適合決斗,圈內的人出不去,圈外的人也無從插手,很公平吧?”

古道子啐道:“公平個屁!你以為我瞧不出來嗎?你在這大圈里又暗下了小圈套,可謂是牢中之牢!”

眼看著對手可以在圈內隨意而動,而自己則像是被一種無形的鎖鏈套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步子都邁不開,只能被動防守。展翼心內十分納罕,聽古道子一說,才明白自己腳下被畫了個盆口大小的隱形圈套,面對周武的強烈攻勢,他連避閃的余地都沒有。

玉蓮拍手笑道:“哎呀,不愧是大哥,這點小手腳是瞞不過你這雙慧眼的。”

“你最好給我收回這卑鄙的伎倆?!惫诺雷酉胍扇⌒袆?,卻忽然被掌柜的鐵腕緊緊勒住,再看不僅是掌柜,酒館里所有的人都不對勁了,表情木訥,目光呆滯?!鞍嗣?,你又做了什么手腳?”

“不過是我進來時,捎帶的迷香。這家店里的人現在都聽我的支配了。還有,甄師兄?!庇裆徶钢荤婋x和尚挾持著的肖烽,威脅暗藏在某處的甄虛字:“這男仔是二哥的弟子吧?你不想他死的話,也最好別插手?!?/p>

說話間,鐘離和尚向東南方的墻角擲出胸前的瑪瑙佛珠,將使用隱身術的甄虛子逮個正著。這瑪瑙佛珠也是個法寶,一旦被纏上了,無論如何也掙脫不掉,反而越掙扎,收縮得越緊。甄虛子怒目瞪視著玉蓮,喝道:“你這狐媚子,到底想干什么?!”

古道子一語道破:“哼,還用問嗎?準是想奪走龍涯刀,回去討好她家幫主?!?/p>

這個古道子,還真是了解我呀。玉蓮懶得回答,且冷眼觀戰。

展翼眼見同伴被挾制,心內不由焦急,被周武瞧出破綻,縱身躍起,向著他的頭頂心突刺下來,他急忙揮刀擋開,精芒電閃,螭吻劍劍鋒偏差,錯過了要害,但因行動極其受限,終究是避不開被劍刃劃傷。

周武并沒有給展翼多少喘息的時間,一個回旋迅速又劈出一劍,震得展翼受傷的手臂劇痛,龍涯刀險些脫手而出。

古道子見情勢不妙,急得喊道:“你這笨孩子!把龍涯刀當破倭刀一樣揮來揮去,難道連一招秘技都不會嗎?那你是怎么通過天寶海幫的考驗的?”

經古道子一提醒,展翼才陡然想起來,他在龍潭里是學過一招秘技的,雖然當初是為破龍潭水天之幕而揮,不知用來臨陣對敵又會如何?也顧不得多想,螭吻劍已迅猛襲來,展翼雖不能挪步,但將那招刀法稍稍變通,也能發揮出幾成威力。

眾人但見展翼在狹小的圈套之牢中,旋身而揮刀,快得令人目不暇接,刀在手中,猶如一條銀龍,周武只覺得他的劍根本刺不中展翼,反招招被龍之牙咬住,螭吻發出如困獸般的刺耳鳴叫,這是他從未遭遇過的異樣。緊接著,他又驚異地發現,龍涯刀在將四周的劍氣和殺氣集中起來,形成一股隱蔽卻危險的旋渦氣流,再加上神翼龍的熱力,瞬間引爆了這股氣流,化作巨大的紅龍旋轉著向他沖過來,無處可逃,他只有硬著頭皮用螭吻去擋,只覺如同席卷著烈焰的暴風迎面而來,猛烈的沖擊力直沖破畫地為牢之術,將他推出圈外。

因展翼負傷,秘技威力自然減弱許多,且神翼龍屬火性,而螭吻屬水性,正好可避三昧真火!在它的庇護下,周武只是輕微的擦傷而已。

古道子驚嘆道:“原來,你已學會這招‘驚天破?!绺陕锊挥茫俊?/p>

展翼刀鋒點地,調整著微微紊亂的氣息,傷口的血順著刀柄滴落在地板上。

“真是可惡!周武,量他也無力再出一招,你快給他致命一擊!”玉蓮解開了畫地為牢之術。

周武重新提起大劍,心想:這就是龍涯刀的秘技?丹丘子師父,雖然不知當年您為何不辭而別,但您留給我這把螭吻劍是并不遜色于名刀龍涯的寶劍,我決不會辱沒它的英名!想到這里,他揮出丹丘子傳授的秘技之一——‘水龍吟’。螭吻劍發出低沉的吟唱,四周散落的酒水似乎受到感召而匯聚過來,化作幾條鋒利的水刃從各個方向朝展翼刺去??善婀值氖?,水刃刺中展翼的身體,卻像雨滴落入水中,泛著一圈圈的漣漪。

“幻術‘鏡花水月’?”玉蓮吃驚地叫起來。轉頭再去看被瑪瑙佛珠收服的甄虛子,誰知,佛珠綁住的哪里是甄虛子,而是纏在了一根柱子上。

鐘離和尚皆吃了一驚,忙收回佛珠道:“怎么會這樣,剛才明明……”

玉蓮咬牙切齒道:“是幻術‘李代桃僵’?!?/p>

“算你記性不錯!虧得你解開‘畫地為牢’,否則我也無法插手。”甄虛子的聲音突然在耳畔響起,玉蓮警覺地掌風一掃,卻只是捕風捉影。

酒館各個角落同時出現幾十個甄虛子的身影,連聲音皆是從四面八方傳來:“我甄虛子是那么容易被捉住的嗎?我制造的影像,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你們永遠是猜不透的?!?/p>

鐘離和尚偏不信邪,再次擲出佛珠,喝了聲:“散開!”那串佛珠上的二十八顆核桃大小的瑪瑙珠子立即向不同方位散開來,這每一顆珠子分別代表四象中的一個星宿,只要存在于這個空間中任何方位的物體都躲不過這些珠子布下的天網。被珠子擊中的幻像一一消失,最后只剩下一個甄虛子。鐘離和尚念咒:“聚合!”分散的珠子在那個甄虛子的周身聚合起來,很快便重新串成一串,將人牢牢縛住。

不想,那人卻尖叫道:“和尚!你綁我作什么?快解開!”

鐘離和尚定睛一看,那個甄虛子什么時候竟變成了秦玉蓮!正當他驚愕得不知所措,甄虛子早已繞到他身后,重拳將他擊倒,肖烽得以脫身。與此同時,古道子也撩倒了鐵腕,抽出匕首架在玉蓮的脖子上,說道:“八妹,念在都是同門,我今日不想殺你,你也最好不要打龍涯刀的主意。把店里人的迷香解開,帶著你的同伴離開這里吧?!?/p>

玉蓮只得先解除了迷香,正思忖脫身之計,忽聽一聲爆破從鐘離和尚體內發出,血肉飛濺,和尚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見右臂從肘部以下都被炸沒了,劇痛和恐懼隨之爆發,發出凄厲的慘叫。

玉蓮和周武也被震懾得面色蒼白。清醒過來的酒客們見狀,嚇得哇哇亂叫著奪門而逃,膽子小的又暈死過去。

甄虛子捏住肖烽的手腕,喝道:“你這小子!不是答應過我,不再用‘火種子’嗎?”

“誰叫他剛才挾持我!我,我情急之下就在他身上種下了幾顆‘火種子’,如果他們再敢亂來,我就引爆他心臟附近的‘火種子’?!?/p>

鐘離和尚渾然不知自己什么時候被種下了這種聞所未聞的恐怖火yao,想到體內還殘留著幾顆,頓時面無人色。好在甄虛子告知他破解的方法:“多多喝水,火種子會隨汗液逐漸排出體外?!?/p>

“這種火yao太過惡毒,你要是敢再引爆,我就廢了你這雙手!”

肖烽被師叔教訓了一頓,面上不敢忤逆,心內卻甚為不服。

玉蓮沒想到自己還是低估了這四人,此時,一只深藍色的通訊鸚鵡飛進酒館,停在梁上叫道:“官兵朝這里來了!”

官兵?他們來這里做什么?

“今日小妹甘敗下風。我們走!”玉蓮和周武攙扶著重傷的鐘離和尚匆匆離開。

見危險解除,古道子上前扶住展翼,問道:“你的傷勢如何?”

“沒事,只是皮外傷。”

古道子看了看一片狼藉的酒館,地板上還有血跡和一截血肉模糊的斷肢,若是官府追究起來,他們難逃干系,不如也速速撤離才好。

“鐵腕,今日真是連累你了。勞煩你清理一下,改日你有事相求,我古某一定赴湯蹈火?!?/p>

掌柜麻利地清理掉斷肢,擺手道:“好說。這酒館里打架鬧事又不是第一次。你們快走吧!我自會應付。”

古道子感激地點點頭,領著展翼三人出去,可還未出街口,就被一隊官兵圍住。

“展大哥,展大哥!”

展翼他們一眼看到凌波披散著耀眼的紅發,混在官兵之中。領兵的俞秉成抓著她的胳膊,對展翼笑道:“展兄弟,跟我們走一趟吧?!?/p>

黃海明月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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