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約的汽車已經停在路邊，她沒再作太久的停留。走過去的時候，司機下車拿行李，葉菡看到那人的臉，愣住了。

“安宇哲。”她喚他。

……

車上是無止境的沉默。除了最初他聽見自己名字時，仰起臉對她的微笑以外，安宇哲再沒有過多的面部表情了。此時他目視前方，大抵是在等她先開口。

“對不起，我……”葉菡垂著眸，終歸還是她的錯，“不應該不辭而別。”

“什么時候決定的？”他問。

葉菡望著自己絞在一起的手指，低聲道，“上個星期，和老于見面以后。對不起，溫暖的事，我那時就已經知道了。”

“所以你決定要走，是因為溫暖？”安宇哲突然轉眸來看她，眼里帶了深深的探究，“你知道溫暖對我意味著什么，也知道你自己對我意味著什么。”

他的后半句話聽起來突兀又有警告的意味，葉菡幾不可查地蹙了蹙眉，“我知道，所以對不起。”

安宇哲聞言沒再說話，而是緊鎖著她的目光，半晌，他發動了汽車。

他起步極快，葉菡身子踉蹌了一下，“你要帶我去哪里？”

“機場你去不了了，”他目視前方，聲音冷峻，“夏冬已經在機場了，如果我沒有在這里等到你的話，他會在那里替我接你回來。”

聽到夏冬的名字，葉菡忽然整個人都放松了。她笑了一下，然后轉眸看向身邊臉色緊繃的男人，“我突然想去明珠塔了，我們去那里，稍微坐一會兒，怎么樣？”

安宇哲雖然沒回答，但是車子已經變道，往明珠塔的方向開去了。

大概是因為時間仍是一日的清晨，明珠塔上冷冷清清，就連來觀光的游客都很少。不過葉菡還是很欣喜，因為和她一起前來的，是安宇哲。

兩個人倚在欄桿邊，放眼望去是被晨霧覆蓋的忘川，隱隱約約可見這個城市的生機勃勃和車水馬龍。

“這里很美，是不是？”她側眸，眉眼帶笑。

安宇哲點了點頭，“是很美。”

“我很小很小的時候，父母常帶我來這里，”她托著下巴，回憶道，“那時我個子很小很小，被欄桿擋著，看不清外面，后來我父親就把我托在懷里。我還清楚記得，當時我‘哇’的一聲喊出來，完全被眼前的景色震驚了，后來他們就常帶我來了。”

“他們很愛你。”安宇哲垂了垂眸，心里漸漸痛了起來。

葉菡輕笑了一聲，然后一字一句，無比認真，“我也很愛他們，很愛很愛，所以任何傷害他們的人，我都不會忘記。安宇哲，殺死溫暖的那個人，他自殺了，然后呢？后來怎么樣了？”

“我搶過身邊警察的配槍，沖著他的尸體，開了很多次，”他聲音冷淡，但同樣是一字一句，“他們都攔不住我，當時我大概已經瘋了吧。”

他還記得他那時殺紅了眼，即便對方已經是一具冷冰冰的尸體，他仍舊，仍舊不能平息自己內心的仇恨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