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30日。楊沐菀失蹤的第八天。

前一天從墓園回來之后，楊宇宿在了公司。他一整夜都未曾入睡，頭疼欲裂。空酒瓶擺了一地，然而再高度數的酒精這一次都沒有辦法讓楊宇入睡了，反倒是越來越清醒，清醒地看見自己有多狼狽。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沒有帶來任何的生機。

楊宇就這么木然地坐在沙發上，似夢似醒。

不知過了多久，秘書輕輕扣了扣門，然后進來說道，“社長，警局的夏警長來了。”

楊宇有一種對方陰魂不散的感覺，他原以為昨天被要求暫時搬離家里居住后，會安穩一段時間。

“帶他去會議室吧，我馬上過去。”

“好的。”秘書臨走前，還是沒忍住，看了一眼滿地的酒瓶。

楊宇在衛生間里稍稍洗漱，整了整衣衫，只是整宿未睡的疲憊感還是輕而易舉地，透過憔悴的臉色和厚重的黑眼圈顯現出來，難以掩飾。

他接了一杯黑咖啡，然后向會議室走去。

“不知道夏警長這么一早就趕來公司，是為了什么？”楊宇坐在主位上，喝了一口燙嘴的咖啡，刺激自己的神經，“看來警長辦事還是挺沒有章法的，完全興致所致。”

夏冬的神色比昨日還冷，坐在他身邊的安宇哲也是一樣。

“聽說你昨天去看了夫人？”

楊宇自然知道他問的是程曉婉，想來自己這么多年未曾去看過她，如今突然前去，警方才會問這一句。

“嗯，女兒不見了，我想她應該知道。”

“這話說的，好像你知道楊沐菀不會回來了一樣。”夏冬蹙眉說道。

楊宇一怔，這才發現自己說錯了話，趕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也許曉婉泉下有知，能保佑沐沐。”

“希望如此吧，不過這么多年，你為什么一直沒有去看過夫人？不是都說你們夫妻之間是，伉儷情深么？”似乎不去時常看望，是一件說不過去的事情。

楊宇抿了一口咖啡，語氣平平，“曉婉喜歡清靜。”

“之前的三年喪期也不管？我聽說你只有在一年喪期之內，是按照習俗定期去上墳的。”

“是曉婉的意思，”楊宇應對自如，這樣的問題他不是第一次遇到了，自然答案也是信手拈來，“她去世前我們曾偶然聊起過，她說不喜歡那些舊俗，覺得迂腐又無用。人都死了，再大的陣仗又有什么用。”

夏冬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然后吩咐一旁的工作人員開始采集楊宇的DNA和指紋了，“例行公務，麻煩楊社長配合一下。”

楊宇按照要求被采集了唾液，也在紙上按下指紋，只是當鑒定人員要求他脫鞋的時候，停住了，“我不明白為什么突然多出來這些步驟？如果你是例行公務的話，不是應該第一天就做這些么？”

“因為有一些新發現，需要走不同的程序。”

“什么程序？”

楊宇漸漸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心下跳動得厲害。

夏冬這時抬眸看了他一眼，半晌才道，“兇案調查的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