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凌云愷那句話,凌筱悠偷偷在房間哭了好幾回。眼睛腫的不成樣子,卻只能騙哥哥是做夢給嚇哭了。
凌筱悠還陷在回憶里,傭人們已經抬著她的那架紫檀的古箏過來了。
滿屋子都是男人,那探尋又好奇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而她卻不自覺將目光轉向了他。
他也正看著她,目光交匯,只那么一眼,她又猶疑著將目光挪向了別處。
凌筱悠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可她聽哥哥叫他:“阿宇。”
阿宇、阿宇……她在心頭默念了好幾遍,竟不自覺地輕松起來。她想,自己一定會知道他的名字的。
她彈的曲目叫《琵琶語》,彈著彈著,她忽地就想起剛才那句話出處——《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
只要你叫我,我就是在墳墓里,也會涌出一種力量,站起來,跟著你走。
她是學文學的,像她這樣的人多少都有些精神潔癖。他們都堅定不移地相信著愛情,卻又不輕易愛上別人。
可一旦愛上,或許,那就是一眼萬年。
愛上那個男人,她只用了一眼。她以為,這就是自己的一眼萬年,卻不曾想那遠遠一瞥,最后竟成了她的萬丈深淵。
她不怪別人,是她親手將自己推下了深淵。而他,卻只是冷眼旁觀。
我對你的心靈來說,無論是相隔無數的山川峽谷,還是在我們的目光只有一線之隔,其實都是同樣的遙遠。
同樣的遙遠……終于,他在她眼中變得越來越模糊。
然后她就睜開了眼,很平靜地睜開了眼。
入眼一片素色,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窗簾,白色的床單。
床邊還坐著個年輕的女生。
迷迷糊糊的時候,凌筱悠聽到她在講電話。不過現在她卻靜靜地的低頭削著蘋果。眼瞼下垂,睫毛彎彎,如同一只振翅欲飛的蝶。
她的身體動了動,然后從床上坐起來。
床邊的女生仿佛被嚇了一跳,纖纖素手迅速移轉,手中的蘋果已經被切成了四瓣。女生放下手中的刀,將蘋果遞到她面前:“要嗎?”
她搖搖頭。
女生也不再勉強,將蘋果放在旁邊的果盤,兀自拿起一瓣蘋果。朱唇輕啟,咬下一小片,然后又看向她。
“我還是學生,我沒有錢可以給你。況且,我根本沒有撞到你,你跑上來的時候,我已經踩下了剎車。”
她的語言沒什么邏輯,凌筱悠知道她心里也沒底,這樣虛張聲勢的歲月,她也經歷過。于是她笑笑,故意挑釁道:“喝醉酒的都說自己沒喝,撞了人的自然也會說自己沒幢。”
她并沒有什么惡意,只是想和眼前這個女生開個玩笑。
可眼前的女生愣了愣,隨即就站起身來:“醫生的鑒定結果已經出來了,昏過去是因為你腦中有瘀傷。如果你是想從我這里訛錢,我勸你還是趁早打消了這個念頭。”
凌筱悠知道女生急了,可她卻依舊不慌不忙地笑:“可你闖紅燈也是事實。”她看看自己手背上的擦傷,“喏,看仔細了,這就是你撞到我的證據。”
“你……”
女生氣急,還要爭辯什么,病房的門毫無預兆被推開了。
兩人同時轉過頭去——
那個人就站在門口。他有希臘神話中阿波羅那般好看的容顏,出自米開朗琪羅鬼斧神工下大衛那般完美的身材。他的眼眸如夜空般深邃,又仿佛星輝般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