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青青醒來的時候,努力的睜開那還帶著幾分沉重之意的眼,隨后便看見了立在床旁焦急著的鈴兒。
見到她醒來,鈴兒的神色稍稍放松了一下,僅是放松了一下她便又生氣的看著那個臉色已變為蒼白的女子。
姚青青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卻發現口中干澀的很,根本說不出什么話來,鈴兒見狀立馬到桌前倒了杯熱水來喂了她喝下。
“王妃,你昨晚為什么一直站在院子里!天氣雖然是不那么寒吧,可這也是在轉秋的時候,半夜到清晨這段時間還是很涼的!”鈴兒站在一旁大聲斥責到。
姚青青靜靜地看著鈴兒,眼里有些死氣沉沉的頹然,也不知是不是腦海里還未完全的清醒,以至于看不清現狀。
鈴兒見姚青青的模樣,她忙伸了手把上她的脈。
姚青青依舊是看著她,沒有言語,只是鈴兒將手從她的脈搏上拿開剛要說話時,她開了口,淡淡的說到:“我記得鈴兒說過,我是你的恩人,恩人是用來尊重的,你才不要不懂禮貌……”
“……”鈴兒沉默,為什么她的記性這么好,不是說中了消磨的人會慢慢變得癡傻遲鈍嗎?
姚青青想坐起身來,卻不料右手撐在床上的那一瞬,一股鉆心的疼痛便傳來,像是千萬根細針狠狠地在往手臂上扎一般。僅是一瞬間,她的臉色便白了幾分。
鈴兒看著姚青青的模樣,咬了咬唇才小心翼翼的說到:“王妃,你的手……我之前就說過。”
姚青青盡可能的最大限度的抬起了手,她淺淺的一笑,看著自己的手臂的眼竟在一時間生了許多的邪魅出來。
“沒關系。”姚青青說到,隨后她放下了手看向站在床邊的鈴兒:“你在這里守著我多久了?”
“王……”鈴兒住了嘴,君千鷺跟她說過,不能提起他來過,更不能提起他這幾天一直都在,只是因她今日有醒來的跡象,他早早的便離開了而已。
“反正沒多久啊。”鈴兒輕巧的說到,隨后又說到:“他們睡覺的時候,我就去睡啦。你看,你看我精神多好。”
看著那生龍活虎的小丫頭,姚青青算是放了心:“現在什么時候了?”
“下午啊,剛吃過午飯不久。王妃餓了嗎?”鈴兒忽然臉色異常的泛紅。
這些天,君千鷺對她這個小丫鬟倒也未有為難之意。可能他不是隨意殺人的那類人吧,即使姚青青臉色變得蒼白的躺在床上,他問她幾時醒來,她說差不多還需要兩三天的時候,他也只是微微點了一下頭而已。
不過后來,鈴兒發現出一個問題。這幾日,院中所有的奴仆丫鬟都被揮退在院外,整個院子只有她一個小丫頭在伺候著——由于只有她一個小丫頭伺候著,所以這倆主子的飯菜都會由她從廚房取來。
而取來之后——便是最讓人臉紅心跳,順便驚詫萬分的一幕。
這位傳說中冷漠的如同天神般的王爺,皇城內暗地里的民間流言傳說可能是斷袖的王爺,竟然、竟然當著她一個小丫頭的面直接以嘴渡食,喂著姚青青吃飯。
于是小丫頭開始懷疑,是不是姚青青清醒的時候都不允許君千鷺親她……更奇怪的是,她出去取飯的時候,府里的人都在問她王爺跟王妃最近怎么了?
他們都不知道王妃病了么?都不知道王爺一直守在王妃身邊——占便宜么?
“下午?”姚青青也沒有驚訝,算算時辰倒也合適。昨夜沒睡,從早晨睡到下午,正好。
“對啊,今日太陽好,王妃可要出去曬曬太陽?”鈴兒紅著臉問到。
看著那紅著臉的小丫頭,姚青青沉默了一會兒,只是直直的看著她。
小丫頭被看的頗為不自在:“王妃怎么了?”
“你臉好紅。”姚青青的話語里帶著淺淺的調笑意味。
小丫頭聽了姚青青的話,一時間努力的把臉黑了起來,瞬間想想又覺得該臉紅不好意思又不是自己,她立馬大方的在姚青青的床邊坐了下來:“王妃,我只是個小孩子,你說讓一個小孩子看著一個男人親一個女人……”
姚青青看著那表情多變的小丫頭,她噗嗤一聲笑了,小丫頭每天都開心,真好。不過,她看見哪個男人親哪個女人了?
看著姚青青那帶著疑惑跟好笑的樣子,小丫頭倒也不吝嗇,跟姚青青分享著那讓她看著臉紅的事:“是這樣的。咳,有一個女人病了,然后吧,吃飯不容易喂,后來呢,有個男人吧,他就每頓用嘴渡給那個女人。王妃,你說是不是、那個男人還不在意人家一個小姑娘在一旁看著呢!”
姚青青僅是想了想,臉便紅了起來,雖然這個男人疼愛那個女人確實沒錯,但是、他確實該顧忌一下小丫頭的感受。
“鈴兒為何非要看?”姚青青紅著臉問到。
“我好奇嘛……”鈴兒的臉一瞬間更紅。
她好奇傳說中的平捷王是怎么……咳,跟人親親的。不過那樣的場景,很安靜、很美好、很深情,所以她本想捂眼的,結果一不小心就沉浸在欣賞里面了嘛……
“誰這么大的膽子?”姚青青一時間好奇起來。
“隔壁楊大嬸跟李鐵匠。”小丫頭說的很真誠,真的。但是她一想想楊大嬸跟李鐵匠如此親密的場面,那原本紅潤的臉,一瞬間就變得慘白慘白的。
“……”姚青青閉上了眼,她準備再睡會。
“王妃不準備出去曬太陽了么?”小丫頭不大滿意姚青青此時那慵懶疲倦的模樣。
“不去了。”姚青青用被子捂在了自己的面上,很亂、很煩。
她的腦海里全是同她下棋時那個紅衣男人的模樣,冷漠,冷靜,沉著,只是專注的看著那盤棋,從未抬眼看過一眼她。
愛,可能是一種無法救治的病,它會慢慢的侵蝕整顆心臟,最后再慢慢的吞噬掉全身的防御,最后的最后、只剩下死,那便是一切的消亡了。
她愛君千鷺嗎?她不知道,可是這樣的回答——是她在騙自己,還是騙誰?或者,她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