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看什么啊?”綰綰坐在一張交腳矮椅上,看著又開始為自己“診治”的墨淵,可是自己分明就沒有病,這不都是他教的么,怎么好像他也相信自己傻了似的。
“別亂動,”墨淵在綰綰的頭上拍了一下,綰綰就噤了聲。
綰綰來墨淵的窯爐已經有三日了,經過幾天的相處,綰綰才知道什么叫做不要以貌取人。墨淵這個看上去清風一般的男子,實際上是個徹頭徹尾的惡霸痞子,綰綰這幾天可是沒少受他的欺負。綰綰的一行一動在這個男人看來都十分不順眼,他真是一刻不停地在挑刺兒,刻薄的性格和清秀俊美的外表,一點頭不搭配。
“又在心里罵我了。”墨淵丟開了綰綰的手,走到書柜翻起書來。
“你又知道了,”綰綰甩了甩衣袖,撿了糕點吃起來,“你到底在研究什么?”
雖然自己沒有什么病,但是墨淵這幾天又是查看、又是翻醫書、又是研究藥材的,必定是有緣故的。
要說也是奇怪,綰綰雖然偶爾能知道墨淵在想什么,但是大部分時間還是讀不懂的,但是這個家伙,似乎對自己的想法都了如指掌。
“救你的命。”墨淵舉著醫書,對這一根不明的草藥研究起來。
“故弄玄虛。”綰綰嘀咕道。這個墨淵,真是愛做戲。
不過墨淵有一點說的倒是對的,自己的性命確實堪虞。那天狠下殺手的不是別人,正式耶律清一直沒有所出的三夫人完顏阿美詉,這個女人是滿鷹部落的公主,接著自己部族的牛羊馬匹多,在耶律清面前作威作福。耶律清礙著部落之間的的利益,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是這卻更加助長了阿美詉的氣焰,原本女人之間的爭風吃醋,竟然演變成痛下殺手了。
“我很奇怪,”墨淵看著坐在一邊發呆的綰綰說,“你并未失憶,可你娘去世,為何從未見你哭過?”
是啊,綰綰心里想著,自己不過是個八歲的孩子,娘親死了,怎么會不傷心。但是自己是從鬼門關里走過一遭的人,眼淚根本就解決不了問題。她現在要想辦法活下去,然后讓自己變得強大,才有機會為娘親報仇。
“你不像你娘親,”墨淵又說道,“她很溫婉,而你的眼神,戾氣太重,你還是個孩子。”墨淵說著,無奈的嘆了口氣。
綰綰沒有接話,言多必失,自己現在命懸一線,無論說什么、做什么都要小心,更不能輕信他人——盡管墨淵救過自己的命。但是最可氣的是,在墨淵面前,自己就連思想到要控制著,否則分分鐘就被拆穿了。
“師父,”綰綰和墨淵僵持的工夫,無名推開房門走了進來。綰綰一直很奇怪,墨淵精通藥理,卻做了無名武藝上的師父,絲毫不傳授無名一點點醫術。
“岳家拳的‘八法’我已經融會貫通了。”無名十分驕傲地對墨淵說,墨淵也只是略微點了點頭,他對無名很冷淡,但是無名卻很崇拜墨淵。
“做作,”綰綰看著墨淵不屑地說道。
“綰綰,不得對師父無禮。”無名轉身對綰綰說道。
說來也是巧,墨淵長相溫柔可是性格尖酸,他的徒弟無名雖然長得五大三粗的,但是性格卻柔和得很。他們師徒兩個一定要如此表里不一才行么?
綰綰向無名吐了吐舌頭,無名長綰綰六歲,對綰綰很是寵愛,綰綰也對無名出奇的有好感。最最重要的是,綰綰在這個對自己極其溺愛的兄長心中,讀出了對自己的愛慕之情。這倒是讓綰綰心中有些許的驕傲,小小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
“又在胡鬧了,”無名放下佩劍,倒了一大杯茶水一飲而下,“今日可好些了?”
“恩,”綰綰點點頭,“原本也無大礙,是他大題小做罷了。”綰綰說著,向墨淵努了努嘴。
“可想出去透透氣?”無名放下杯子,看著正端詳藥材的墨淵,綰綰也巴巴得看著墨淵,這個藥爐,終究還是墨淵說了算。
墨淵點了點頭,算是應允了。綰綰從矮椅上蹦了起來,一下子沖進無名懷里,“走嘍~”綰綰開心的拉著無名跑了出去,在藥爐呆久了,總覺得全身上下一股湯藥味兒,人都沒有精氣神兒了。
“慢點走,”無名任由綰綰牽著,緊緊地護在綰綰身后。
“無名,你為什么對我著么好?”綰綰明明知道答案,卻還是要這樣戲耍無名。
“你還小,”無名笑著看向綰綰,綰綰笑得是那么好看。
綰綰心下覺得好笑,自己是還小,但是別人在想什么,自己可是知道的真真的,這個傻無名還在自己面前裝起深沉了呢。
“你不害怕我么?”綰綰停住了腳步,仰頭看著無名,“他們都說我是綠眼睛的妖怪。”綰綰說著,就張牙舞爪的嚇唬起無名來。
無名攬下綰綰放在臉旁的手,“你看師父是妖怪么?”
“是,”綰綰任由無名牽著,看著已經落山的太陽,綠油油的草原被太陽的余暉染成的橘黃色,遠處幾個小伙子騎著馬兒趕著羊群回家,由于背著光,只能看到他們暗色的輪輪廓。
“他原本也是綠眼睛的,”無名輕笑,綰綰就愛和師傅做對,還好師傅慣著她,不然.無名下意識的揉了揉揉自己的腰背。
“什么?”綰綰不可置信的看著無名,墨淵也是曾經是綠眼睛?“那他現在怎么.?”
“你忘了,他可是第一圣手。”無名握了握綰綰的手,“他也在想辦法把你變得和大家一樣。”
原來,綰綰心中突然明朗,墨淵說的帶回來診治,竟是為了轉變自己的眸色。
“那他和我娘親是同族?”綰綰只是隱約聽別人議論過,自己的娘親哈菲茲是傳說中的狼族,所以才會有綠色的眼睛。而且狼族的人嗜血成性,兇殘無比,大家對哈菲茲都敬而遠之。
可是哈菲茲是一個性情極好的女人,從未傷害過任何人,加之耶律清又對樣貌出眾的哈菲茲寵愛有加。久而久之,人們也就忘記了她那令人生畏的狼族身份,要么就萬般討好,要么就嫉妒陷害。
最終,這個令人聽而生畏的狼族女人,竟然死在了一個人類的手里,說來也可笑。都說狼族兇殘可怕,但是人又好到那里去了呢?
“不全是,”無名只是簡單的說了一句這個。但是綰綰卻通過自己的方法,從無名那里得到了答案。
墨淵的父親是狼族,但是母親卻是一個普通人,所以墨淵和哈菲茲還是不同的。從這點來說,墨淵和綰綰才是同一種人,他們兩個都算得上是人狼混血兒。聽起來還是很洋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