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氏不僅受到懲罰沒有了管事的權利,還損失了不少積蓄,大大削弱了她的銳氣,整日待在房間里,不敢出來算計。
而鄭歡沒有了閆氏做靠山,也本分下來。
秋瑟很快在青州城里為聶沉俞尋到一間鋪子,按照聶沉俞的要求找人經營著。
轉眼間,十幾日便過去了。
天越來越冷,眼看著就快過年的時候了。
這時候的聶沉俞,心情有些沉重。
如果她記得沒錯,過了年,就會被侯爺府的人接回京城去。
京城,侯府,那個載滿了她噩夢和仇恨的地方,她要回去了……
“小姐,不好了,出事了!”
她坐在屋子里回憶著往事,秋瑟驚叫著跑進門來。
“什么事?”難道是侯府來人了,按著她前世的記憶,不應該來的這么早啊。
秋瑟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小姐,你快出去看看吧。鄭家的大門都被堵住了,好多農戶在鬧,太可怕了!”
聶沉俞皺眉,突然想起在前世她回京之前,鄭家還發生了一場變故。
那就是舅舅鄭山南賭博將鄭家的田產全部輸了出去,舅母閆氏帶著自己的私財逃跑,鄭家人財兩失,走向沒落。
想來,這還真不是一件小事,外祖母和外祖父辛辛苦苦打下來的家業,可不能這樣白白拱手讓人。
“走,跟我出去看看。”
外面,人聲沸騰,很多拎著鋤頭扛著爬犁的農戶都擠在了大門口,口口聲聲叫罵。
“鄭山南,有種你就給我出來,我們叫了租,好好的種田。為什么還有人來收我們的田!”
“是啊,眼看都要過年了,你怎么能做這種沒良心的事!”
“上次不是答應過我們嗎?說就幾天而已,這都一個月了,為什么不還田地?!”
“要么還地,要么還我們的租金!”
聶沉俞在遠處就遙遙聽到外面的罵聲,心下嘆了口氣,看來她猜的沒錯,鄭家的變故真的來了。
“小姐,怎么辦?”秋瑟沒有主意,六神無主。
聶沉俞轉了轉眼珠,思量片刻,“秋瑟,你先去廚房準備茶水和糕點,把那些農戶都叫進門來休息。不要讓他們繼續叫罵下去,這樣會對鄭家的聲譽造成影響。”
“是,奴婢這就去辦。”
秋瑟去了廚房,聶沉俞自己則趕往了老太太的房間。
老太太房門緊閉,婢子紅瑩在門口踱來踱去,看樣子著急的很。
她見聶沉俞到了,似抓住救命稻草一樣,“表小姐,你過來了。快來想想辦法吧。老爺賭博把田產都賭輸了出去,現在又因躲避債主不知道人去了哪里。老太太一時急火攻心,竟然暈倒了過去。現在我娘找了大夫,大夫正在里面把脈呢。”
果然還是和前世一樣,這次她一定要想辦法挽回局面,保住田產,保住外祖父和外祖母一生的心血。
聶沉俞推門往里看了一眼,老太太還在暈迷著。
她沉著的吸了口氣,轉身又往大門口走去。
才走到半路,秋瑟又喘著粗氣追上來了,“小姐,不行啊,那些佃戶的情緒根本控制不住。他們說,要是不給他們個說法,就一把火燒了鄭家的宅子。”
聶沉俞一驚,這些佃戶無依無靠,就靠著田地過活,田地就同他們的生命一般重要。所以為了這些田地他們是什么出格的事都做的出來。
她轉念想想,定下了主意,“秋瑟,走,跟我到官府走一趟。”
本朝禁賭,這個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官府出面了。
換了衣裳,披了斗篷,聶沉俞帶著秋瑟和紅瑩兩個婢子乘著馬車趕往了縣衙。
縣衙坐落于青州城的中央地帶,大約摸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縣衙門外。
縣衙外,有差役把守著。秋瑟下了馬車,立刻到門口差役面前道:“這位差大哥,我們小姐是從鄭家來的,想見見知府大人。”
那差役一臉橫肉,不屑的瞧著秋瑟,“見大人,我們家大人是誰想見就能見的嗎?沒空,走開!”
秋瑟氣結,又奔回馬車,“小姐,那個差役說不能見。”
聶沉俞聞言,擰眉便下了馬車。
“我自己去說。”
她三步作兩步,鼓足了氣勢行至那差役面前,客客氣氣道:“差役大哥,擺脫您行個方便,就說外面有位姓聶的姑娘想求見知府大人。”
說著這話,她從袖口里拿出二兩銀子塞入差役手中。
差役見銀子,立刻就笑了,“好好,姑娘在這里稍等片刻,小的就去稟告。”
紅瑩低低啐罵那差役貪財。
聶沉俞不說話,只靜靜地等待。
須臾,知府大人出了門來。
她領著兩個婢子,福了一福。
青州知府趾高氣昂故作姿態的瞧著她,“就是你要見本官?”
“是,民女有事相求?”
“什么事啊?”
“是這樣,民女姓聶,來自鄭家。鄭家如今有難處,需要官府幫幫忙,控制下形勢。”聶沉俞從容地說道。
那知府大人竟笑了起來,陰陽怪氣道:“哦?本官當是誰?原來是京城侯府最出名的聶家大小姐啊……”
聽著這知府的口氣,婢子秋瑟心下覺得不妙。
小姐來青州之前,在京城遭遇了退婚,受盡了恥笑。要是這知府敢提及此事,不知道小姐會不會因此而控制不住情緒。
但很快,秋瑟就知道自己多想了。因為聶沉俞已經沉靜的對那知府說道:“既然知道本小姐是誰,那就請知府大人快快請吧。想來安定侯并不是大人惹得起的。”
她聲音不高不低,卻帶著不怒自威的高貴。
那知府愣住。
傳聞中不是說這個聶家大小姐是天生癡呆,又常常與男子曖昧不清的女人嗎?
可面前這個膚白貌美,雙眸明澈,暗暗散發著與生俱來的氣質的女子,他如何也做不到跟癡呆二字劃上等號。
很快,聶沉俞輕飄飄的聲音又傳入他的耳朵,“大人,再要怠慢,可小心你頂上的烏紗不保。”
那知府心頭一震,這可是侯府的大小姐,就算現在只淪為一個庶女,他也無論如何惹不起的。
很快道:“是是是,聶姑娘說的對。本官這就備馬,帶著差役去鄭家看看。”
聶沉俞點頭,“那我就去馬車里恭候著大人了。”
聶沉俞轉身上了馬車,那知府大人也趕緊部署差役跟上。
馬車內,紅瑩驚喜拍手道:“表小姐真是厲害,三言兩語就讓那個狗官服服帖帖!”
聶沉俞平靜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但這絲笑意很快隱沒。
她皺了眉頭,突然掀開馬車的簾子四下張望。
因為她感覺到一雙銳利的眼睛正漫不經心的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