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對方眼中的微愣,聶沉俞輕輕的笑了,她環(huán)視了一下身邊的人,“趙老爺,不如我們換個地方談?wù)劊俊?/p>
“好。”
從正廳來到書房,三人面對面而坐。
上了茶,趙家家主一邊搖著手里的茶蠱,一邊道:“現(xiàn)在,聶姑娘可以說了,到底是什么樣的合作?”
“聽說趙家的生意做得很廣,不僅貴為青州的大戶連柳州汾州幾個地方都涉及到了。”聶沉俞平靜的說道:“可是偏偏沒有涉及到京城,這應(yīng)該是一個商人非常遺憾的事吧?”
趙家家主的臉色變得嚴(yán)肅起來,“聶姑娘知道的很多嘛。”
“當(dāng)然,做生意,目光要長遠(yuǎn),京城盡是達(dá)官顯貴,真的要能在京城立足,盈利絕對是翻翻的來。”
“所以,聶姑娘是想跟我怎樣合作?”
“很簡單,這次我舅舅欠下的賭債,你讓我們分期還。反正鄭家有田地有店鋪隨時都有盈利。而且我們愿意還錢的同時給予趙老爺一些利息。”
聶沉俞的話音落下,趙家家主笑了,“單單為這一點(diǎn)利息,還要分期,本老爺可不想那么麻煩。”
聶沉俞對上趙家家主的眼睛,一字一字道:“外加,我能幫趙家在京城開路……”
趙家家主緊皺了眉頭,鄭山南的聽得臉色大變。
她自己尚且被侯府趕了出來回不到京城去,她哪里有辦法幫趙家在京城里開路,這口氣未免也太大了些。
而鄭山南當(dāng)然不知道,聶沉俞已經(jīng)是活過一世的人了,前世發(fā)生過的每一件事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侯府為了侯府的將來,一定把她接回去當(dāng)做手里的棋子。
趙家家主沉默半晌,道:“聶姑娘怎么能如此肯定,你就一定行呢?”
“因為我知道,我是侯府的小姐,我早晚都要回到侯府去。”聶沉俞分外篤定。
趙家家主思量過后,下了決心,拍案道:“那好!既然聶姑娘肯幫趙家在京城里開路,那么這分期還債的事,自然不是問題。”
“好啊,那咱們把分期還債的合約簽下來,明年,我保證趙家的生意能做到京城。”
趙家家主也是爽快人,立刻叫人寫了合約,和鄭山南簽了字按了手印。
從趙家出來,已經(jīng)很晚了,街上沒有幾個人,安靜的只有馬車車輪在地面滾動的聲音。
鄭山南仍然心有余悸,手里揣著合約,“沉俞,你敢肯定你能回到侯府去?你要是回不去,我看趙家人恐怕不會放過我們。”
“你放心吧,舅舅,我一定能回去的,我還有好多好多事,沒有辦。。”好多好多仇,沒有報。
她的眸光越發(fā)的幽深,在清冷的月光下的有些陰森。鄭山南突然覺得他已經(jīng)看不懂這個外甥女了,但他可以肯定的是,這個聶沉俞不再是以前的聶沉俞了。
“不管怎樣,你是月闌的女兒,是我的外甥女,舅舅也希望你好好的。”
“我會好好的,外祖母也會好好的,對我好的人都會好好的。”
成功簽訂了分期還債的合約,老太太的心也就放了下來。
鄭山南接受了這次教訓(xùn),一心經(jīng)營著生意。
閆氏和鄭歡看她這么大的事都能解決,也不敢再來算計她任何。
時間飛逝,一場大雪過后,就到了除夕。
過年,到處都是喜氣洋洋,鞭炮聲還有火紅的燈籠。
聶沉俞站在庭院里,聽著面前的鞭炮聲,自言自語道:“近了,近了,很快,我就要回到那個地方。那個充滿了無數(shù)欺騙還有噩夢的地方。”
鄭家門前,停下了兩輛氣派的馬車,從里面走出來一行衣著華貴的人。
為首的正是京城侯府的管事——聶謙。
“聶大人快快進(jìn)來,這大過年的,沒想到您還來了。”閆氏見是侯府的人,趕緊上去巴結(jié)。
聶謙笑的溫和,叫人把過年的賀禮放下,開門見山道:“這幾年,辛苦鄭家一直在為侯府照顧沉俞小姐了。現(xiàn)在沉俞小姐已經(jīng)很久沒有回過京城,侯爺對這個女兒也很是思念。這次叫我來,就是把沉俞小姐接回京城里去。”
閆氏笑言,“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都是親人,照顧都是應(yīng)該。來人,快去把表小姐請過來,告訴她要回京城去了。”
聶沉俞早就準(zhǔn)備好了,除了些必備的衣物,她只帶上了那套娘親最為珍視的白玉首飾。
讓秋瑟將衣物和首飾放上了馬車,她一個人到外祖母的房間里道別。
“外祖母,外孫女要回去了,特地來跟你道別。”
老太太眼中含淚,分外不舍,將她緊緊的抱住,“侯府雖大,但未必有這里好。如果你在侯府過的不開心,那就回到青州來。只要外祖母和舅舅還在,這里就還有你住的地方。”
聶沉俞心中感動,想她現(xiàn)在,唯一真心真意疼愛她的親人就只有外祖母一個了。
可是,她必須要回去。
“祖母,沉俞去了,祖母保重。”
擦過淚,抬起頭,聶沉俞從門檻上邁了過去。走出鄭家的庭院,在秋瑟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馬車飛快地行駛在雪地上,朝著京城的方向飛奔了出去,遺落下的車輪印記也被后來的風(fēng)雨覆蓋上。
青州距離京城本就一二天的路程,因為下了雪路實(shí)在不好走,所以多行了好幾天。
直到第四天傍晚的時候,馬車才終于在侯府門前停下。
“沉俞小姐,咱們到家了。”聶謙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謙恭。
聶沉俞應(yīng)了一聲,掀開車簾跳了下去。
眼前的侯府,跟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朱漆的大門,分外氣派,侯府兩旁的石獅子,依然威武。還有一左一右兩隊守衛(wèi)把守。
大門前,已經(jīng)聚攏了三五個衣著鮮艷的婦人還有幾個清一色綠衣裝扮的婢子。
聶沉俞抬頭看去,左邊披著青色斗篷長相端莊的是父親的第三個妾侍,姨娘趙氏,名喚梅丹。育有聶家五小姐聶沉月。她此時正面如冰霜,望向她。
右邊是一身紫色裙裝,身姿窈窕婀娜姨娘呂氏,這是父親的第四個侍妾,戲子出身,名叫海棠。因生了二少爺聶行武而性子高傲。正眼都不肯瞧她一眼。
她無視所有人眼中的冷漠或不屑,來到二人面前,恭順有禮的福了一福,“沉俞見過兩位姨娘,姨娘萬安。”
“喲,可總算回來了。”呂氏眼睛斜撇了她一眼,操著戲子專有的尖細(xì)又柔媚的嗓音道:“還以為自己是侯府的嫡女么?叫我們生生等了你好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