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過半,日頭高高升起,眼看已經正午。
秋瑟瞧了瞧自家小姐的神色,“小姐,是時候吃點東西了。”
“嗯,那你去拿吧。”
秋瑟揮揮手讓馬車停下來,“到后面的馬車里拿了一些點心過來。”
“表妹這是要吃東西了?”
聶沉俞剛拿起一塊糕點,還沒有送入口中。
馬車的簾子突然被周玉贊撩開,然后一張臉過于白,唇過于紅的男人臉湊了進來。
嘴里說的是糕點,眼睛卻瞄向她的身體。
聶沉俞被這眼神看的不舒服,“是啊,我餓了,就吃點東西。表哥餓了也趕緊吃吧。”
“那好,那我陪表妹一起吃。”他笑了起來,然后猛然跳進馬車,在聶沉俞對側坐下來。
一邊嚼著糕點,一邊不忘打量聶沉俞的上上下下。
聶沉俞三下五除二吃飽喝足,下了逐客令,“表哥,我吃好了,你也下車吧?咱們可還得趕路呢。”
“好,這就下去。”周玉贊將糕點扔進嘴里,突然湊到聶沉俞面前了,抬手托起了她的下巴。
“你干什么?”聶沉俞柳眉倒立,杏眼圓睜,厲聲斥道。
周玉贊被這冷厲的聲音嚇了一跳,瞬間縮了手,“呵呵,我幫表妹擦擦嘴。”
“不必。”聶沉俞冷冷地瞥向了別處。
周玉贊從鼻孔里發出一聲輕嗤,跳下車去。
他走了,秋瑟才上車來,她怒起嘴巴,小聲嘀咕道:“小姐,我真討厭這個表少爺。”
“離他遠點就是。”聶沉俞摸了摸頭上的發飾,拔出一個小巧的金制簪子,吹了吹她的尖銳的尖端,又重新插入黑而密的發髻中。
他最好安安分分的,否則絕對叫他得不償失。
又行了兩個時辰,馬車緩緩地停下了。
秋瑟往外看了看,“小姐,好像到了吧?奴婢也不記得是不是這里了。”
聶沉俞透過窗口看出去,外面一片翠色,遙遙的還有炊煙升起。
“就是這里了。”雖然只來過一次,但她也記得清清楚楚。
按說鄭氏和沉裳是長媳和嫡出,是可以進祖墳的。可她們母女偏偏都是喜歡清幽雅致景色好的地方,所以聶裴炎開通的將他們葬在了這里。
如今想想,聶裴炎對于鄭氏和沉裳應該也是非常在乎的。只是畢竟一個侯爺,常年征戰在外,姚氏在家只手遮天,才造成今天的局面。
她嘆了口氣,收起滿腦子的回憶,“我們下來了。”
聶沉俞跳下馬車,周玉贊迎接過來,“表妹,路不好走,表兄扶著你吧?”
“不必了,不需要。”聶沉俞冷冷地回了一聲,她現在連客氣都懶得客氣。
可周玉贊突然一把抓了過來,抓住了她的手,“喲,表妹的手好涼,表兄幫你暖暖。”
都六月了,涼個鬼!
聶沉俞狠狠地投過去一個白眼,“玉贊表哥也是名門公子,應該知道自重二字怎么寫,不要給姑母丟人才是。”
“你!”誰想到她就這樣撕破臉皮,讓他在這么多屬下面前顏面無光。
周玉贊恨恨地放了手,“那表妹一個人上去吧,表哥就在這里等候了。”
聶沉俞不再看她,大步往山坡上走去,在迎風的位置處,是鄭月嵐和聶沉裳的墓碑。
她過去清理了一下雜草,擺上祭拜用品,然后規規矩矩誠心誠意地磕了頭。
“母親,姐姐,沉俞過來看你們了,你們都還好吧?”
她拿出劍盒,放到聶沉裳的墓碑前,“姐姐,這是父親給你的,你看父親還是那么在意你。”
微風拂面,她抬起手指撫弄了一下頭發,“姐姐,我知道你會喜歡的,我把劍給你埋在你身邊。”
她和秋瑟一起,用工具挖了個不小的坑,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那劍放了進去。
“姐姐,你有了劍就可以像以前一樣習武了,而且很快,我就會送一個箭靶子過去,讓你把她千刀萬剮,為自己報仇。”
聶沉俞瞇了瞇眼睛,眸中恨意滾滾,姚慧珍,我一定不會放過你,我一定你去陰曹地府給我母親和姐姐賠罪!
祭拜完畢,她又命人在墓碑周圍做了更深一步的清理,不好的雜草全部清除,灑下她準備好的木棉花種子。
“等到開花的時候,這里一定很漂亮,母親和姐姐一定非常喜歡。”
她做完想做的一切,夕陽已經落到了西山。
秋瑟小心地提醒,“小姐,該下去了,天晚了。”
“好,咱們就走。”
她整理了下裙擺,一步一步走下山坡來。
周玉贊已經等得不耐煩,見她下來了,道:“表妹這祭拜可真是浪費時間,天可都晚了,不知道今天還能否回得去。”
“有馬車,怎么回不去。”
“我看夜里乘車很不安全,而且山下好像也有兩家客棧,不如我們在此地住上一晚,明日一早再啟程,你看怎樣?”
“我看不必了,我父親會不放心的。”
“怕什么,有表哥在有什么不放心的。”周玉贊揮了揮手,馬車調轉了放心,“聽我的,在客棧住上一宿。”
秋瑟皺眉,“小姐……”
“那好,就在這里住上一晚好了。”她還真想看看,這個周玉贊有什么本事!
按照周玉贊的安排,馬車停在了山腳下的客棧門口。
周玉贊則定了兩間上房,五間普通房,一行人酒飽飯足之后,紛紛回房休息。
秋瑟打好了水,聶沉俞仔細一番梳洗。
來山上走了一趟,還真是辛苦,渾身累的酸痛。
“我睡了,你也過去歇著吧。”
秋瑟應了一聲,在外間的休息處蓋上被子躺下了。
可她總覺得心里不安,一直就沒有睡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黑暗中,有房門打開的聲音,她迷迷糊糊地問了一句,“是誰?”
話音才剛剛落下,脖子后面一痛,她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黑暗中,傳來周玉贊的冷笑聲,“這個冷硬的死丫頭,等了過了今晚,看她還有哪個本事囂張,侯府嫡女又怎樣,早晚就是我的一個妾而已。”
清寂的月光從窗口斜斜的灑進來,隱隱約約可以看見聶沉俞躺在床上睡著的輪廓。
周玉贊露出得逞的笑容,伸手去掀聶沉俞身上的被子。
然而,被子掀開的同時,聶沉俞猛然坐了起來,她冷冷地笑聲響在周玉贊的耳邊,“表哥,靜候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