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沉俞回到侯府直接來到聶行武所住的院落。
聶行武正因為周玉贊的失利而氣急敗壞,沒想到聶沉俞居然送上門來。
“妹妹來到這里,不知有何要事?”他極力壓抑怒氣,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問道。
“沒事,我在院外撿到一把劍,不知道是不是行武哥哥的。”她將劍奉上。
聶行武瞧了一眼,訝然,將劍身拔出,瞅了瞅,“是我的,可能我不小心掉在地上了,謝謝你。”
“不用謝,妹妹回去歇著了。”
聶沉俞告別聶行武,一路輕快地回到自己的居安院。
要毀她的清白嗎?那么就讓你們兩個人在黃泉路上做個伴吧。
脫掉外衫,痛痛快快地洗個澡,然后換上褻衣,準備上/床入睡。
屋頂上,突然傳來些窸窸窣窣的聲音。
她睜開眼睛,坐起來仔細瞧了過去。
只見一片瓦片被人輕輕拿開,然后撞上一只邪肆帶笑的鳳眸。
她瞬間皺了眉頭,“鐘離墨!”
“唔,只一眼就認出本王來了,你對本王還真是上心呢。”鐘離墨勾了勾唇角,“喂,出來,到屋頂上來,本王有事跟你說。”
“什么事你就這樣說吧。”聶沉俞皺緊了眉頭,這畢竟是晚上,鐘離墨也肆無忌憚了。
“你不上來本王就不說,本王就在這里看著你,看你怎么睡覺。”一瞬間,又患上一副無賴的樣子。
聶沉俞氣惱,她似乎對什么都又辦法,偏偏對鐘離墨,一點轍都沒有。
“那好,你別動,我就來。”
她披上外衫,悄悄推門出去,然后用盡吃奶了力氣才終于爬上了屋頂。
等她氣喘吁吁地來到鐘離墨面前,鐘離墨佯裝剛睡醒一樣,“你怎么這么慢,本王都在這里睡了一覺了。”
她心有余悸地地面上看了看,一下子閉住了眼睛,這么高,這么黑,這么陡峭,這也太危險了。
鐘離墨伸出一只大手,把她緊緊拉住,“本王以為你什么都不怕,原來卻恐高。”
“誰恐高了。”聶沉俞沒好氣地在他身邊坐下來。
然后一臉怨恨地道:“你說吧,到底有什么事要跟我說。”
“其實也沒什么,就是想過來看看你。”鐘離墨托起了下巴,
似孩童一樣靠在了她的身上。
地上很涼,鐘離墨很沉,可他靠在了她身上,她卻一動也不想動了。
很奇怪,就這樣,緊緊地依靠在一起,不說話,也覺得分外安心。
她不知道,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他開始能給她帶來這種安全感的。
“聶沉俞。”
他突然輕輕喚她的名字,聲音低啞似乎受傷的小獸。
“你怎么了?”聶沉俞詫異極了,他性格那么囂張,武功那么高強,怎么會突然這樣?
“我,我現在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見。”
他的聲音里充滿了無奈和悲涼,有風吹過樹葉,那聲音都像在為他嗚咽。
“怎么會這樣?唐家哥哥不是給你藥了嗎?”她覺得很心疼,極溫柔地去撫摸他的背。
“藥的作用不是很大,每隔幾天,我總會間歇性的失明。”他靠在她身上,用雙手環住她,像是自嘲一樣的說道:“我感覺,我是半個瞎子。”
“你別亂說,既然很多時候都是好的,那就說明有治愈的希望。”
“治愈當然能治愈,可是我不能治愈……”他含糊不清地說著,“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無奈和無能為力的時候。我每天吃著傷害眼睛的藥,每天又去擦治療眼睛的藥,你說,多可笑。”
“為什么。”聶沉俞皺緊了眉頭,她感受到他的無奈和痛苦。
就像無數個夜里,她夢到她重生之前,那些親人的背叛和毒害一樣。
鐘離墨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靜靜地靠著,“你別動,讓我依靠一會,一會,就一會。”
好大一會兒過后,他還沒有移開的意思,聶沉俞側過臉去看他,他居然在她身邊睡著,閉著眼睛,均勻的呼吸。
他的五官精致,輪廓線條硬朗,就像刀刻出來的一樣,看不出一丁點的瑕疵。
那個夜晚,很安靜,夜風微微地吹拂,天上有無數的明星。
在以后的很多年里,聶沉俞都常常坐在屋頂上想,她一定是在這個夜晚,開始愛上這個男人。
她小心翼翼地脫下自己的外衫,披在他的身上。
她不敢弄出一點聲音,生怕將他驚醒。
她希望他睡得安穩,然后做一個好夢。
當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晨,在暖融融的被窩里。
秋瑟在床頭忙碌,見她醒了,很開心,“小姐,我看你這一夜睡得很好啊。”
“是么?”她一下子起身,看了看身邊的衣物和被子,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回到床上來的。
“是啊,奴婢進來的時候,看你在睡夢里都是笑的。”秋瑟樂滋滋地過來,給她穿衣洗漱,然后好奇心大作地問道:“小姐,你必須得跟奴婢說說,做了個什么夢,居然這么開心。”
聶沉俞遞給她一個白眼,“我呀,做夢把你嫁出去了,然后你抱著我哭的稀里嘩啦。”
“小姐!”秋瑟哀怨起來,“討厭,又拿奴婢開玩笑。”
“哈哈哈。”聶沉俞會心的大笑,這個晚上她睡得真的很好。
只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離開的。
洗了臉,用了脂粉,秋瑟忙著在她頭上插珠花。
門外,紫兒端著臉盆和抹布進來,一邊擦桌子,一邊八卦地嘀咕,“小姐,奴婢剛才出去打水,聽見外面有人議論周家的事兒呢。”
她側過耳朵,“周家出了什么事了?”
“聽說是周家公子莫名其妙的失蹤了,姑奶奶回府來找侯爺幫忙去找呢。”
“失蹤了!”秋瑟大叫,“失蹤了可是好事,永遠都找不到才好呢,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上次丟下小姐一個人就跑了。”
“好了,就你們多嘴,以后這些事別亂議論。”
“是,奴婢知道了。”
她照了照銅鏡,看自己打扮好了,心道,是時候去父親那邊瞧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