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她都已經習慣了,那些剛進宮,還沒承過寵的小主,哪個不是要看她們的臉色過日子。
哪個敢受他們的禮,就算偶有宗室求了恩旨讓她們過府教導閨中女子禮儀哪個不是客客氣氣的,就怕從她們這些人口中傳出什么有損他們府中小姐閨譽的話來。
可從不曾碰到如這璃郡主一般厲害的,竟然三言兩語就把一個輕漫郡主的罪名給扯成了藐視圣上。
輕漫了郡主最多不過是杖責或是驅逐出宮,若是藐視圣上那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她如何擔待的起啊。
些時她也終于明白自己惹了惹不起的人了。
“郡主饒命!郡主饒命!”
除了求饒,此時她已經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不出片刻額心已經紅腫了一大片,然此時她哪還顧得上這些,只求能免于一死就是天大的幸事了。
看著也差不多了,墨璃才不緊不慢的開口道,“行了!起來吧!”
蔣嬤嬤聽到這聲不禁心頭暗松一口氣。
這就沒事了?你認為可能嗎?
墨璃打量了蔣嬤嬤許久,久到她原本放下了些許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才開口道,“嬤嬤,你認為本郡主的禮儀還用再學嗎?”
有把柄在別人手中,蔣嬤嬤自然不敢再拿什么貴妃娘娘出來壓人,只能極盡恭維之能的道,“郡主天資聰穎,更得將軍夫人和國公夫人言傳身教,這禮儀方面自不是常人可比的,哪還用得著老奴傳授!”
聽到這翻話墨璃唇角的弧度微微上揚,蔣嬤嬤原以為自己這馬屁算是拍對了。
卻不想墨璃此時卻伸出食指搖了搖道,“嬤嬤此言差矣,既然嬤嬤是領了貴妃娘娘的差事來教導墨璃,自然這教還是要教的。”
蔣嬤嬤不明白這墨璃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就剛剛的事來看,覺得接下來的事一定不會那么簡單。
果然,墨璃頓了頓接著道,“不過本郡主覺得嬤嬤說的也極有道理,像本郡主天資這么聰穎的人,應該看看就能學會了,就沒必要親身練習了;若是有沒看明白的,就勞煩嬤嬤多示范幾次了。”
于是,墨璃一下午的時間便倚在榻上看著蔣嬤嬤一個人的禮儀表演,實在無聊了便小睡一小會,但只要蔣嬤嬤一停下來她便能醒將過來,然后毫不知恥的說,自己剛剛不小心睡過去了,沒太看清讓蔣嬤嬤再示范一遍。
可以說自進了泗水院,她就沒有停下來過,一把老骨頭差點沒有折騰散了,而自此以后離王府的三個時辰卻成了追隨她一生的夢魘。
上燈時分送走了蔣嬤嬤,伺候墨璃用過晚膳雪霽才終于忍不住問道,“小姐,你今天這折騰蔣嬤嬤,就不怕她回去給你上眼藥嗎?”
“你認我這是折騰她?”墨璃端著手中的茶盞淺淺的呷了一口,掀了掀眼皮看著雪霽反問道。
“難道不是嗎?可雪霽明明看到小姐讓蔣嬤嬤反反復復的在那里行禮啊!”雪霽一臉明明就是,瞧著她那一幅你可別否認我瞧的真切的呢的表情還真讓墨璃有些好笑。
“錯,本小姐可是很認真的在學習呢!”放下手中的茶盞,墨璃十分肯定的道。
只是這里面有幾分真,幾分假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而已。
反正她雪霽是不會信就是了。那雙眼里明顯的就寫著,小姐,你真的不是故意的?
一下午安安靜靜做著針線的新荷,便是此刻也不曾放下手中的活計,只是那嘴角嗪著的笑意證明了,她是把她們主仆二人的話都聽進了耳里。
收了針腳,咬斷線頭,新荷一抖手中的布料,一對栩栩如生的鴛鴦盡現其上,鴛鴦游過之處波光凜凜,湖面上蔥綠的荷葉,托出朵朵芙蓉。
“好一幅鴛鴦戲水,新荷你這繡活可是越來越好了,瞧瞧這鴛鴦好像活了一樣!”雪霽拉著新荷手中的布料舍不得放手。
然新荷卻是不客氣的從她手中奪了回來,道,“誰和你說我繡的是鴛鴦了?”
雪霽看了看新荷又了看她手中的繡圖,如此反反復復半天才指著新荷手中的繡圖道,“新荷,你傻啦,這分明就是鴛鴦嘛,若說不是,那你說這是什么?”
“小姐讓我繡的是鴛鴛,可不是什么鴛鴦,不知道就別亂說,沒得小姐以為我故意胡弄她呢!”新荷說著十分得意的將她的繡活遞到墨璃眼前。
墨璃接過這幅鴛鴛戲水,卻不得不承認雪霽說的沒錯,新荷的繡功確實是神了,又豈是一個栩栩如生就可以描會得了的。
輕撫著那細密的針腳,墨璃淡淡的道。
“鴛指雄鳥,鴦指雌鳥,故稱鴛鴦。
然也十分好區分,雌雄異色,雄鳥嘴紅色,腳橙黃色,羽色鮮艷而華麗,頭具艷麗的冠羽,眼后有寬闊的白色眉紋,翅上有一對栗黃色扇狀直立羽,像帆一樣立于后背,非常奇特和醒目,野外極易辨認。
雌鳥則嘴黑色,腳橙黃色,頭和整個上體灰褐色,眼周白色,其后連一細的白色眉紋,亦極為醒目和獨特。”
墨璃將手上的繡活還給新荷,卻看到雪霽還是一臉迷茫的看著自己,這才意識到這丫頭的反射弧超長,自己還是高估了她的理解能力。
想了想,換了種說法道,“簡言之,就是雄的比雌的好看!”
雪霽這才恍然大悟,又忍不住又湊到新荷面前,仔細觀察她手中的繡活。
滿臉不可思異的看了看墨璃又看了看新荷,還真是如墨璃所說的一般,兩只鳥都是雄的。
回想起今天上午的事,雪霽驚得半張著嘴,一副被嚇的不輕的樣子。
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完了,完了,她把小姐帶壞了!’
一定是因為上午看到的那一幕太過刺激了,小姐才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小姐平日待她們那么好,她卻把小姐害成這個樣子,便是萬死也難辭其咎了。
瞧著雪霽那張臉色如天上的浮云瞬息萬變,一會懊惱,一會自責,一會又如同下決某中決心一般,那變換的速度真的可以趕上川劇演員的絕活變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