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時候開始注意到她的?我好像記得不大清楚了。
或許是從她落水的時候,我救起她,她拒婚的樣子與從前她迷戀我相差甚遠。
落水一事是母后策劃,為的是保住蕭家最后的命脈。父皇對此事也默許了。
母后生我之時,遇上汝南王叛亂,是蕭將軍領著一只小軍隊抵御在椒房殿門口,直至援軍到來。
父皇一直在暗中留下蕭家和白家的罪證,這兩家在皇家把控朝政多年,一直叮囑我一定要鏟除兩家。
母后是極其喜愛她的,但我想,她這般性子如何能做祈國的一國之母?
可她好像變了,她不再癡纏跟著我,聽說她將將軍府那些貪去的東西變賣,將錢用于施粥。
皇城點燈之時,她穿的有些單薄,平日里靚麗的顏色變得素凈,我鬼使神差般將我的披風解下來給了她。
我的暗衛是蕭將軍的副將,他說要請我看一出好戲,特意將我約到了湖邊。
當她的面具落地之時,我沒想過她的眼里是震驚和害怕,她何時變得怕我了?我也沒想到面具之下居然會是她。
所以她邀請我上船之時,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我看到她眼里的不情愿,讓我有些看不透。
不過她真的好奇怪,別人都是去賞燈,偏她要在湖邊放燈。
她瘦小的身體俯身放燈的時候,看著她臉上有些釋然的笑容,湖邊的風微微地吹著她頭發。
我承認,我在那一刻心跳好像停了。
后來她為了不嫁給我,做了不少的小動作,她為什么不想嫁給我?她不是愛我的嗎?
獵場狩獵的時候,我知曉懷王早就安排了刺客在林子里。
我入林是為了活捉刺客,那陷阱也是我讓人一手埋好的,為的是讓刺客以為我無路可逃。
可我沒想到第一個入陷阱的,居然是她。
她為了證明她是真正的蕭容兒,露出她的胎記來。
她白皙的后頸,仿佛有一股不知道的力量,讓我情不自禁想觸碰一下,事實上我確實做了。
只是我沒想到她會高燒不起,我在她房外院子的那顆樹上看著整個將軍府忙上忙下。
她倒在我懷里的時候,我不想任何人碰她,好似別人一碰,她就會碎了一般。
她的及笄禮上,她做出的小動作,倒是讓我越發想了解她了。
她說她不想嫁我的時候,我的心像是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一樣。
她同我做了個交易,她其實一點也不笨,她好像料到了蕭家未來的命運一般。
有一次我在她院子的那棵樹上發現了一只野貓,我怕貓擾了她睡覺,所以我將貓帶回了東宮。
只是我沒想到她其實很喜歡那只貓,她也不會知道那只貓其實原本就該屬于她。
大婚那日,她在床邊發著愣,連我來了也不知道。
她怕我的樣子像極了一只小白兔,我就好像一只隨時能吃掉她的狼一樣。
她的生活習性我都了解的一清二楚,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越來越想知道她的事情。
每晚睡覺的時候,她其實不知道我每次都比她晚睡,偷偷地盯著她的臉發呆了好久。
她也不知道每天早上我抱著她到另一張床的時候,我有些貪戀她的體溫。
有一日她心情不好,回來沒怎么吃飯,我其實很在意,我想讓她和我分享她今天發生了什么?為什么不開心?
我不想與她有關的,都是從別人那里打探到的。
她讓我小心懷王的時候,我甚至很高興,因為她原來也是在乎我的。
北州返程之時,我們的行蹤被發現了,其實我知道那崖底是一片湖,所以才會抱著她一起跳崖。
不過她心里估計以為我瘋了要拉她陪葬吧。
她其實也是一個小騙子,她趁我失憶騙我說,我不愛她,我還有好幾房小妾。
我怎么會不愛她?她這個小騙子騙人的技術不成熟,我一眼就看得出來她在騙我。
她在船邊盯著一條小小的魚,盯了很久的時候,她忽然抓住了那條魚,臉上幸福而滿足的表情。
忽然讓我想起了花燈節那日,她站在船邊釋然的表情,記憶也因此恢復。
她興奮地跑到我身邊說要給我加餐,我看著她脖頸上的水滴,然后笑了。
我很想和她在這么一個小地方慢慢老去,可我不能。
懷王謀反的那一天,我一路殺回了東宮,身上全是血跡,我怕她有事,我也怕她看見我滿身的血,會更加怕我。
但比起她怕我,我更怕失去她。
她從閣樓上摔落下來的時候,我發現她身上有些不對勁。她中了媚藥。
叛軍收拾的差不多了,我想著帶她去去找御醫,宮中一團亂,除了尸體我連其他的活人都見不到。
我只好帶著她去一所空著的宮殿,想著能不能找些冷水緩解一下她的痛苦。
可我沒想到她像一只不安分的小白兔,居然想反著把狼給吃掉。
若不確認她的心意,我又怎么舍得碰她。
她的身子很軟,軟的我害怕一捏就會碎。
但我又是貪婪的,我想她身上都是我的氣息,我想她永遠都屬于我。
如她所愿,我確實放過了蕭家。
她說她要離開的時候,我也沒攔著。
她總歸可以選擇自由的,從山崖底下我就知道她不該是被我拘束的。
當暗衛來報她去了冷宮的時候,我忽然有些悲涼地自我嘲笑。
我在金鑾殿批了一夜的奏折,第二日天大亮的時候,我才恍然明白,我應該真的徹底失去她了。
當圣旨宣讀封她為后的時候,我坐在那大殿之上,悵然若失地聽著太監宣讀。
這時我忽然聽到那宛若夜鶯般好聽的聲音在大殿之外響起:
“臣妾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