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兄妹惜別
熟悉的感覺叫她放下心,回手點亮屋內的燭火。正看見慕天南坐在桌案處品著茶,羅剎面具斜斜的戴在頭上。
“你怎么找到這里來了?”
“閑著沒事來看看你。”他抬手,玄色的衣衫滑至手肘間,露出半截手臂,鮮血沿著手臂流下,如同紅纓般纏繞在褐色的肌膚上,匯聚到堆在手肘處的衣袖上,儒濕了一片。
“你受傷了,誰傷的你?”這世上能傷師兄之人寥寥無幾,說是未有也不足為過,能有人傷了他當真稀奇。
“府中的石頭太硬,不小心磕了一下?!?/p>
他能摔,誰信呢。婁煙白他一眼,翻出純白的棉布,扯成布條,沾了清水處理著他手臂上的傷口。傷口不大,卻是極深,一看便知是劍所造成的傷口。
“估計那石頭還是活的吧,蹦著跳著追著你打?!?/p>
“還真是這樣?!蹦教炷咸籼裘?,轉移著話題,“師兄給你送解藥過來,你打算怎么感謝師兄。我忽然覺得莫通酒樓的飯菜不錯,不然就在哪里擺桌酬謝吧?!?/p>
婁煙白他一眼,手下包扎的動作多用上幾分力氣,金瘡藥也使了十足十的分量,偏偏慕天南同沒事人一般繼續說笑,“一點都不溫柔,當心將來嫁不出去?!?/p>
“嫁不出去就賴在你身邊一輩子,天天吃莫通酒樓?!焙撸∵€敢提這件事,他們兩個撇下她跑了的時候哪去了,現在倒想起來敲詐勒索她來了。
解藥一次不吃又死不了,大不了挨到第三次毒發之前,說不定在哪之前她就已經死了。
“好好好,那你就賴在我身邊好了,大不了師兄一天殺一個人,怎么也能養活你?!蹦教炷锨饲每噹У氖郑跏菨M意的看著奇丑無比的包扎。
一天殺一個人……
虧師兄還能這樣嬉皮笑臉的說出來,天下第一劍客又是天下第一殺手,名頭不錯,可都是身不由己的主。自小被五孔天機樓撿回去嚴加訓練,幾次生死邊緣的徘徊,又豈是別人能知道的。
就連身體也被該死的樓主用藥物控制住,每三個月一服食解藥,若是超過三次未服食解藥,必死無疑。
“這樣受制于人,不如死了算了?!?/p>
慕天南曲起手指用力敲在她的頭上,敲醒她的傻話,“本來以為你只是身手不好,怎么現在連腦子都不靈光了?!?/p>
“痛痛痛,明明都受傷了,手勁還使這么大?!眾錈煴獗庾欤嗔巳啾磺玫牡胤?,嗔怪的瞪他一眼,“我說的都是實話,若是有機會我一定要找到徹底解毒的方法,徹底脫離樓主的控制?!?/p>
慕天南面色微沉,也不反駁她的話,只是不咸不淡的叮囑上幾句,“這些話和我說說也就罷了。以你現在的身手,就算十個你也不夠樓主拆著玩的?!?/p>
師兄總是說這樣的喪氣話,也是連師兄都打不過樓主,確實十個她也不夠樓主拆著玩的。
“外出任務的時間到了,我把承雪藏在了城外你不必擔心?!蹦教炷蠂@了口氣,綁著繃帶的手胡亂的揉了揉她的發,“還有,有閑吃蘿卜淡操心的功夫,還是好好練練你的功夫?!?/p>
敞開的窗扉處有微風拂過,撩動著散落在頸間的發。
慕天南抬手扣上羅剎面具,隨手撥弄著她散在脖頸間的碎發,別在耳后。婁煙微微愣住,師兄今天好像哪里不對,似乎格外的溫柔。
她記得他上次這么溫柔同她告別的時候,是在暗殺天下第一劍客之時,也是那之后師兄成了天下第一劍客。莫非這回暗殺之人……
“師兄,打不過就跑,不丟人。”
在這世上,除了承雪外,她也就這么一個親人了,雖然師兄總在吃飯時搶她饅頭,總在執行任務時拉她下水,但親人就是親人。
慕天南的動作頓住,羅剎面具遮住他的臉,看不清神情,“你以為我是你。”
那聲音很輕,似乎帶了笑意,轉瞬間消失的不見了蹤影,待婁煙回過神來,微風劃過,帶滅了屋內的燭火,上一刻的喧鬧,下一秒歸于平靜。
啊嘞?剛剛是不是被什么人嘲笑了?
翌日清晨。
日光透過敞開的窗扉照進屋內,投下一片斑駁的碎影,清風吹進屋內,帶了木槿花的香氣。難得的一個大晴天,不禁讓人連骨頭皆酥懶上幾分。簡單的整理了衣物,推開門,眼前的情景徹底讓她傻了眼。
誰能告訴她這滿院的狼藉是怎么回事!明明昨天院內的木槿花還開的好好的,怎么今早一起來便破落成了這樣!
“婁姑娘早?!泵蠞捎挠牡娘h過她眼前,雙眸了無生氣的耷拉著,面色蒼白,眼眶處烏黑一片。一看便知是昨夜休息不好。
“都說了少喝些生水,昨夜鬧肚子了吧?!?/p>
“婁姑娘快別提了?!彼仆虏豢盎厥装?,孟澤的眉頭揪在一起,“昨日王府闖進來一個刺客,面帶羅剎面具,那叫一個厲害,我們四兄弟硬生生沒接下他一招?!?/p>
面帶羅剎面具之人?那豈不是她師兄?原來昨夜師兄是遭遇了這四人才受的傷?可看孟澤一副欲生欲死的模樣,卻又不像。
“后來呢?”
“后來還是王爺厲害,和那刺客斗了許久也未分出勝負。再后來,那刺客負傷而逃了,昨夜我們搜尋了一整夜也未找到那刺客。”
“……”
孟澤的意思是,昨夜傷了師兄的人是秦湛?看她說什么來著,一定要離秦湛遠一點,竟然連師兄都能傷,這還是不是人了!見婁煙轉身幽幽的飄走,孟澤忙開口叫住她的身影。
“唉,婁姑娘你這是要上哪。王爺在前廳喚你過去,好像有什么大事,你去瞧瞧吧?!?/p>
“前廳?找我?”莫不是昨夜之事敗露了?不可能啊,若是昨夜之事暴露了,依著秦湛的個性昨夜就應該殺過來,將她碎尸萬段才對,哪里還容的下她活到今日。
若不是卻又想不到其它之事。就在這樣磨磨蹭蹭中,婁煙踩著小碎步終于挪到了前廳。
前庭前種著一排松柏,剛硬的枝葉如同它的主人般。便在她猶豫著要不要通報之時,卻被內里一人眼尖的抓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