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絕對是和這勞什子驍勇王爺有仇。不過她偷他玉佩在先,這就算是仇吧,雖然玉佩已經被她不小心毀了,雖然玉佩中藏著的秘密被她不小心看了。但是,估計除了鑄造這塊玉佩的那人,她應是第一個知道這秘密的,而他們這些人只怕是為了這個秘密才對她窮追不舍。
那樣的秘密還是永遠埋藏在心底的好。
通往涼城七角山的小路上,三人暫時在路邊休息,婁煙晃蕩著束縛住自己的手銬腳鐐,偏著頭看向身旁的男子,那是一張稚氣未脫的清秀面龐,不像主子那般冷厲,而是帶著暖暖的笑容,勾起面頰上兩個淺淺的酒窩。
“我還沒感謝你呢,這幾天都是你在幫我換藥。還沒問過你的名字,我叫婁煙。”
“我是王爺身邊的近衛,我叫孟澤。”孟澤不好意思的抬手摸了摸后腦勺哦,“這些都是應該的,畢竟是王爺吩咐的。”
婁煙面色黑了黑,救她的人是他,殺她的人也是他。秦湛絕對是童年時心里有陰影,這種別扭的性格,欠管教。
孟澤只以為她生了氣,忙慌張著解釋著,面上浮現出一絲不自然的紅暈,“也不全是因為王爺,其實,其實我很佩服婁姑娘,能在王爺眼皮子底下將他貼身之物偷走的人,少之又少。婁姑娘很厲害。”
“那是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只是一塊玉佩而已。只要我想,你家王爺的貼身裘衣我也能偷……啊,不對,是拿到。畢竟做我們這行的,沒這點本事怎么行。”
“對了婁姑娘,還沒問過你是做什么的?”
“也不是什么光鮮的職業,也就是個……”
“賊而已,上路了。”秦湛簇的站起身,斜著眸子睨了兩人一眼,漸行漸遠。
孟澤也隨著一同站起身,“好了,休息時間結束了,婁姑娘咱們走吧。”
“哦,哦。”竟然說她是賊,賊這種土氣的稱呼怎么能襯托她,天下第一神偷的身份,不識貨的王爺。
兩日的行程在走走停停,磨磨蹭蹭到了涼城七角山中。
嘩啦——
她扯了扯手銬腳鐐,靜謐的林中響起一陣鐵鏈摩擦的聲響,“我說要不要先替我除去鐵鏈,這樣一會進林中也方便許多。”
“嫌命長?”
“不長,不長。咱們走吧。”看著秦湛陰沉的臉色,婁煙悻悻的閉了嘴,磨磨蹭蹭的拖在后間。
還是算了吧,依著秦湛的個性,保不齊會再賞自己一劍。其實就算解除鐵鏈她也不能怎樣,最多就是借著樹林的掩護逃跑而已。
“孟澤留在這里等我們,若是明日晨間我們還未回來,你先回王府。”秦湛回眸看向婁煙,伸手提過在后面磨磨蹭蹭的她,拎到自己身前才放下來,“別想耍花樣。”
她抬了抬手,示意他自己被鎖住了,想耍花樣也耍不了。
兩人一前一后進了樹林中。
早間的清涼和著日輪的熾熱,生出白氣遮住堪堪濁地,墨色沉淀的林中蘊著霧氣朦朧,樹枝輕顫,欲靜而不止。
“起霧了,要不要休息休息,這樣的霧天在樹林中很容易迷路。”
嗖嗖——
婁煙的話音剛落,寂靜的林中響起利箭破空之音,混雜著濃烈的殺意,擦過她的發絲,勾著勢不可擋的氣勢釘在身后的古樹上,沒了半尺深。
脖頸上頓覺一涼,薄薄的皮膚被劃開一個淺淺的口子,滲出薄薄的一層血。
秦湛微微瞇起眸子,薄唇抿成不悅的形狀,手攬住她的腰身,極快地側了身子閃到一旁去,“來的好快。”
嗖嗖——
破空之聲不斷傳來,無數利箭自密林深處涌出,星光箭雨,擾了寧靜安詳。
“在本王身后藏好。”秦湛松開扣在她腰間的手,猛的抽出佩劍,劍尖舔著銀色星芒對上空中密密麻麻的箭雨。
以劍御氣,以氣御敵。
婁煙從未見過用劍用的這般俊俏之人。仿若泰山崩于前而不亂,被簪子挽起的發絲尖端,在霧氣中劃出銀色的光線。
三尺劍鋒在他手中仿若活了一般,靈動到不見劍身,只見眼前不斷晃過的莫名的光亮,卷了利箭狠狠的返還回去。
視線所及范圍內,無數黑衣人倒了下去。
婁煙咽了咽唾液,還有比這更好的天賜逃機么?現在不逃更待何時?她身子稍微一動,便惹來秦湛銳利的目光,他手中動作未消減半分,陰沉的眸子似乎要將她釘在地上。
“嘿嘿。”她嘿嘿一笑,乖乖的不敢再有半分動作。
沉墨般的林間霧氣正濃,藹藹的遮住視線,辨別不清。
一抹詭異的白突兀地混在濃霧之中,鬼魅著襲來。
劍尖銀光如閃電驚雷擦過她的耳旁,近到她甚至能看清青色的劍尖上舔著的猩紅。秦湛反手挑了長劍擋住刺向婁煙的劍。
鏘——
兩兩相撞、分離。快到只以為花了眼。
撕——
衣袍割裂的微弱聲在空氣中蕩開,秦湛手中的長劍,混沌的刀刃晃過寒光,染了敵人的鮮血。
婁煙簇的睜大眸子,方才的一切發生的太快,她來不及看清。待到看清之時,卻發現秦湛的右臂亦被利刃挑破,傷口處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滲出濃黑的血液。
劍身上有毒!
“你受傷了!”她有些發怔的看向秦湛,剛才那劍明明是沖著她來的,是他替她擋了!不然依他的本事全然脫身輕而易舉。
“想不到還有這樣的高手,看來我的劍再也不會寂寞。”那是不同于他們兩人任何一人的沙啞的聲音,如同磨房里經年未用的磨盤,吱呦著運轉不動。
這聲音?這劍法,莫不是……
毒劍索命,苦煞門排名第三的殺手仉正沿!那人竟然請來他追殺自己,真是看的上她。不,應該說,真是對那塊玉佩執著的很。
要知道苦煞門一向是‘收人錢財與人消災’的殺手組織。你雇傭的殺手級別越高付出的金銀也就越多,能請動仉正沿出手,怕不下萬金之數。
“只不過可惜,今日你們必須死在這里。”濃霧飄蕩的密林中,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話音直指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