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惜過后也知道自己莽撞了,現代社會都說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但其實還是有仗勢欺人、貪贓枉法之事,更何況現在正處在一個等級分明的封建社會,而自己就是這個社會里最底層的人。
想透這一點,筠惜有些害怕:“娘,對不起,我知道錯了。”
“哎,你啊!這個莽撞的性子什么時候能改?”黃氏有些無奈地道。
“娘,我向你保證,下次不會了。”筠惜信誓旦旦地向黃氏保證。
怕黃氏還要責怪,筠惜又趕緊轉移話題道:“對了娘,楚家很厲害嗎?”
黃氏摸了摸女兒的頭頂,語氣有些沉重地道:“何止是厲害,楚家曾是南朝的書香世家,歷代楚家家主都是南朝帝師。現在南北朝合一,現任皇帝雖早對楚家心生忌憚,卻也無可奈何,畢竟江南局勢錯綜復雜,牽一發而動全身。現任楚家家主就是臨安學政,掌管一省科舉考試,權勢極大。因為靠舉薦做官已是極少,學子們通過科考才能出仕,所以這江南都得叫他一聲恩師的。”
這么厲害?筠惜在心中哀嘆。尊師重道絕對是學子不能放棄的準則。而楚家簡直就是江南學子的領頭人啊,掌控著江南學子,基本上就能掌控江南官場,看來楚家的勢力絕不會遜于江南任何家族。
“只是這樣的家族為何會選楊章呢?他不是商戶嗎?”筠惜心中疑惑,就這樣問出了聲。
黃氏淡淡地道:“家族聯姻,歸根結底都是利益交換。楊老爺在生意上眼光極佳,不過十年時間,楊家生意已經遍布江南。再說楊章是咱們這兒出名的神童,中了舉還是頭名會元,將來狀元及第也是極有可能,就這嫁過來的這個也不過是楚家庶女,還算般配。”
聽著黃氏的回答,筠惜明白了,不過是各取所需而已。一個錢多,一個權大,優勢互補,利益互惠而已。
不過這是都是辛密事,娘怎么能知道這么多?
筠惜心中疑惑,扭過頭問黃氏,“娘,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黃氏臉上表情猛然一滯,卻又瞬間恢復,若無其事地道:“不過是作繡活聽別人說過一兩句,道聽途說而已,能當什么真?”
望著母親明顯異于平時的神態,筠惜心中的疑惑不僅沒有得到解決,反而更深了,自己的母親真的是個普通婦人嗎?
母女倆各自陷入自己的心事,無人說話,小院內安靜祥和的氣氛微微有些凝滯。
筠惜正不知說些什么,黃氏卻開口打破氣氛:“惜兒,過些時候我們離開華平吧?”
離開華平?筠惜被母親的話驚到了,疑問的話毫無猶豫地說出口:“為什么啊?我們不是住的好好的嗎?是因為我得罪了楚家人嗎?”
黃氏目光瞟向遠方,不知在望些什么,口中卻回答道:“這是原因之一,你得罪了楚家人,如果他們報復娘根本保護不了你。江南這地界民風保守,你被楊家退親,名聲有損,恐怕對你將來親事不利。另外我打聽到你爹回了京城,娘想帶你去找他。本來娘想再多掙些路費再走的,但現在有了你畫繡樣掙的錢,已經足夠了。”
聽著母親的回答,筠惜覺得好像哪里不對但又說不出,不過既然是母親的意思,筠惜也不會反對。
但想著和云裳館的約定,筠惜道:“好吧,就按娘說的。等我們走的時候我去跟周掌柜說一聲,取回我留在那兒的二百八十兩銀子。那這房子怎么辦?”
“房子娘下午已經去和房東說過不租了,咱們也沒多少東西,明天收拾好,娘已經聯系了一趟后天去京城的商隊,我們和他們一起走才安全。周掌柜人厚道,但既然是咱們先毀了約,就得補償別人,再說繡樣一百兩一張價格太高,你可別要這么多。”黃氏調理分明地說道。
筠惜心中想:看來娘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想來一早就打定主意要搬家了,只是不知道爹是個什么樣的人哦。
收拾行李,退房子,租好馬車,既然黃氏早有準備,黃氏和筠惜只耗時一天就收拾好所有東西,第三天他們就坐上馬車跟著商隊踏上旅途了。
坐在行駛的馬車上,筠惜陷入沉思中,她回想起自己臨走前去云裳館跟周掌柜辭別的事情,
但是趁著收拾東西的空隙,筠惜又畫了一些繡樣一起去見周掌柜。
雖然母親說不能漫天要價,但出門在外沒錢不行,她想憑自己能力盡量再多掙些銀子,也防止旅途上有什么突發事件,需要用錢。
帶著這些繡樣來到云裳館,筠惜看到自己畫的其中一幅繡樣已被繡好裝裱成屏風擺在鋪子中最顯眼的位置。
這么復雜的松鶴延年,還不到三天居然就繡好了。筠惜在心中對云裳館的實力重新評估,怪不得昨天的東家出聲一點都不怕楚晉芙呢,看來云裳館的背景也不簡單啊。
不過這些離筠惜太遠,除了這些繡樣,自己將來和云裳館應該沒什么關系了。
走到鋪子內,筠惜問柜臺前的伙計:“小哥,請問周掌柜在嗎?”
伙計看到筠惜進來,趕緊熱情地迎了上來:“惜姑娘來了,周掌柜在樓上,我領姑娘進去。”說著,就引著筠惜走到二樓。
筠惜隨伙計走到二樓一個房間前,聽伙計輕聲叩門:“掌柜的,惜姑娘來了。”
房間內有些響動,隨后響起周掌柜的聲音:“惜姑娘請進。”
筠惜推門走進房間,發現房間內除了周掌柜還有另一外帶著銀色面具的年輕人,端坐著慢慢飲茶,再看周掌柜弓著身站在年輕人面前,筠惜猜想這可能就是周掌柜口中的東家了吧。
見筠惜進來,周掌柜語氣熱情的為她介紹道:“惜姑娘來了,這是我們云裳館東家。”畢竟筠惜為云裳館擋過一次刁難。
年輕人聽著周掌柜的介紹并沒有多余的反應,只是靜靜坐在那兒細品著茶水,仿佛任何事情都不在心上。
筠惜走上前福了一福:“東家好,是筠惜叨擾了,請見諒!周掌柜,筠惜有些事情想和您說,能否單獨一敘。”
周掌柜遲疑著看向年輕人,像是在等待他的命令。
年輕人終于不在看著窗外,扭頭望了筠惜一眼,又對著周掌柜說:“你們去外邊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