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筠惜是直接靠在床上由著小荷喂進嘴里的,她身體太弱,加之失血過多,就有些撐不住了,面色灰白,整個人也懨懨無力!
小荷看著心疼得眼圈兒都紅了,小聲問道:“小姐,我去請府里的成大夫過來看看吧?”
筠惜蹙著眉頭輕輕搖了搖頭,“不行!成大夫是名醫國手,他一搭脈就知道我是因為失血過多,這樣若是府中其他人問起來我倒不好解釋!別徒添麻煩了,我歇歇就好!”
小荷擔憂地道:“可是這樣弄壞了小姐的身子可怎么好?”
筠惜毫不在意地撫了撫鬢發,“沒事,不是讓海棠去給我燉補血的藥膳了嗎?她倆是沐景派來的,懂醫藥,所以不會有事的。”說完就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端著藥膳正準備上樓的海棠聽到筠惜有氣無力的聲音眼圈也紅了,她和丁香本都是沐景手下訓練的暗衛,兩人皆有不錯的武藝,她擅廚藝,丁香擅醫毒!
丁香給小姐把脈的時候也說過,若是小姐總是這樣以自己的氣血去養泠水玉,那小姐的身子恐怕也會被掏空了底子!
可若是小姐不養泠水玉,那公子身上的余毒……
燕京的皇城中已經沒了能為公子解毒的藥引,若泠水玉不能起作用,那公子恐怕真得就命在旦夕了。
海棠雖是滿心擔憂,卻也別無他法,只能與丁香商議,好好伺候著小姐,務必讓她不置因失血壞了身子。
定了定神,海棠將藥膳端給小荷喂筠惜吃下。吃完后,筠惜又昏昏沉沉睡著了。
小荷、海棠、丁香三人卻一絲也不敢睡,三人商量著輪流在筠惜床前守著,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丁香和海棠到底有些本事,筠惜一晚上睡得安穩,第二天氣色倒是好了些!
但筠惜心中終究是牽掛著沐景的身體,到正房與公主一起用完早膳后。
筠惜便期期艾艾地望著靈犀長公主道:“公主,那天筠惜送去奇珍閣的首飾樣子還沒做好,筠惜今天想去看看!”
靈犀長公主是個性子溫柔的人,看到筠惜這樣小心翼翼,失笑道:“我看你是想出去透透氣吧!去吧,去吧!總悶在屋子里人都悶傻了。”
聽著靈犀長公主松了口,筠惜原本有些黯淡的臉色有了光彩,喜氣盈腮地福身道:“謝公主!”說完,就急忙退出去了。
靈犀長公主搖著頭笑著,若有所思地對笑妍道:“沒想到筠兒也是個活潑性子,倒是有點像小時候的你!”
“剛到靖城那會兒,我怕危險拘著你不肯出去,你也是這樣小心翼翼地求著我和你爹,最后還是你楚叔看不過去親自帶著你出去由著你亂逛!”
笑妍臉上一僵,不滿地叫道:“娘!”神色間頗有不耐!
靈犀長公主嘆了口氣說道:“你早就長大了,能護著娘和弟弟!”招手叫笑妍站過來,撫上她的手道:“可是每次看到你處處周全在意,娘這心里竟是忍不住覺得心酸。是娘和你爹沒用,護不住你們姐弟,不能讓你像小時候那樣,永遠無憂無慮的!”
靈犀長公主說著眼淚就順著臉頰流下來,周身都環繞著悲傷。
笑妍費勁心思總算將母親勸好,自己扶著珍珠離開正房。
抬頭望著湛藍色的天空和天上如同絲絨般的云朵,笑妍臉上露出蒼涼的笑容。
聽到母親提起的那些往事,她也只覺得恍惚,恍惚到她自己都疑惑那個大鬧靖城的刁蠻小郡主到底是不是她。
因為那些事情對她來說太遙遠了,遠的像上輩子發生的,讓她抓不著也記不起。
對她來說,那些真的就是上輩子了吧!她不愿娘和楚叔為她和筠惜二人之事傷心,上輩子恩怨也只能無奈放下。
笑妍緊緊閉了下雙眼,淚水如珍珠般從姣好的面容上滾落,輕盈如同清晨鮮花上的露珠。眼淚落到嘴里,笑妍嘗了嘗,有點兒苦澀,可卻還是溫熱的!
算了,就讓一切隨風而逝吧!
急忙出府的筠惜自然不知道笑妍此刻的心思。
趕車的是府中的馬夫,筠惜心中著急連連催促馬夫行駛的快點兒!馬夫倒是沒有心疑,只以為小姐是著急想出去逛!
筠惜的馬車直接駛向奇珍閣,囑咐車夫在前門等候,筠惜便快步進了奇珍閣。
金鑲玉迎了出來,口中道:“小姐要的首飾已經有了大概樣子了,小姐去后堂看看可否滿意?”
筠惜點了點頭,在金鑲玉的帶領下來到后堂,穿過地下的密道,來到沐景暫居的小院兒中。
房門口守著的依舊是木一,見筠惜到來,趕緊上前行禮。
筠惜腳步不停,問道:“沐景怎么樣了?”
“泠水玉用上后就好多了,但主子這時候還昏迷著!”說著,木一親自為筠惜推開房門!
屋中只有木五和他爹木大夫一起守著,筠惜也不看他們,徑直走到床前,望著還在昏睡的沐景。
沒有在下屬外人面前的高冷,也沒有在她和祖母面前的輕松隨和,他就那樣靜靜躺著,****著上身,胸口放著漸漸恢雜色的泠水玉。
筠惜的眼淚毫無征兆地躺下來,她不想看這樣乖乖躺著沒有生氣的沐景!
于是她拿過撕開手腕上的包扎,準備再次給泠水玉注入鮮血。
木大夫上前制止住筠惜,順手給她搭了脈道:“小姐身體太差,不能再放血了!”
筠惜用力想掙開。“可是沐景?”
“公子的毒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全解的,泠水玉昨日吸食的鮮血已足夠暫且壓制毒性了。可小姐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公子就徹底沒希望了!”木大夫沉聲道。
“那他什么時候能醒來!”筠惜急聲問道。
“快了,一會兒就醒過來了。”木大夫回答道。
筠惜順勢坐在床邊,用自己的手攥著沐景的手,低低地哭出了聲。
木大夫嘆了口氣,示意木三同他一起退了出去。
筠惜沒理會這些,哽咽著道:“我想你了,你快醒過來好不好?”
見床上的人還是沒動靜,筠惜的淚落得越發厲害,喃喃地道:“我在楚家過得一點兒也不好,他們都沒有你對我好。我都還等著及笄后想辦法嫁給你呢,你要是敢不管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不知過了多久,筠惜哭得暈暈的,她突然發現沐景的手好像動了一下。驚詫地抬頭,筠惜正對上沐景一如既往深情而清涼的眼眸,驚喜道:“沐景,你醒了?”
沐景艱難地抬手摸了摸筠惜的頭,輕笑著道:“要是不醒,就聽不到有人說想嫁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