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寧瓷安不解的是，這麟王如此只手遮天，為何不直接放一個死人假冒自己，而非要以一個毀容的福女來替代自己呢？

“大人，外頭太陽正毒辣，還請進屋來。”

寧瓷安還在小院二樓窗口凝思，就有丫鬟畢恭畢敬得前來。

她看了看外面的確是正烈的日頭，點了點頭，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轉身進了屋子。

此時只能隨遇而安，走一步，看一步，逃跑是必然的，但也得等到這所有事情都穩下來之后，這當口，怕是禹都城池的守衛，街道的巡邏兵都是加重，此時想著出逃則是腦子犯暈了才會做。

而那丫鬟一直低垂著頭等寧瓷安轉身進了屋子后，才是松了口氣，眼神不自覺朝樓下方向瞥了一眼。

那顧將軍府的顧少爺正從那走過。

像是察覺到丫鬟的視線，顧念初路過時，朝上看了一眼，那丫鬟對上顧念初的視線嚇了一跳又驚又羞得趕緊收回視線轉身進屋子。

顧念初皺眉，沒多想，便朝著麟王的院子走去。

他今日來，自然是來討要他家杏仁丫鬟的，將軍府唯一的侍女可不能在別人府邸里呆著。

#

五福女被毒害一事，雖很快被平息了下來，卻是禹都近日來的一件大事。

有人膽敢將五福女毒害，還以此嫁禍給相府，此人居心之不良，讓人痛恨，畢竟，相府將那五福女收為義女，當做代嫁之地，只能幾日后送入皇宮，至此，相府作為五福女娘家，總會有些好處，怎會去害死那福女。

所以，必然是有人陷害。

大家心中都知曉其中厲害，卻除卻二皇子外，沒人敢給相府求情。

柳相心中憋著怒氣，料想不到他在朝堂多年，心計自然不淺，如今卻是竟然被人暗害，且那福女何時被人帶出相府都是不知。

相府的守衛因此被罰的罰，替換的替換。

而被接回相府的那福女，則是住在相府柳菡兒的院子里，外面守衛加倍，是柳菡兒親自要求將那妹妹接到她的院子里。

畢竟，即便福女容顏被毀，只要她還在，則還是要送進宮里去的，皇帝看中的是玉虛道長所言的五福，而不是那容顏，畢竟，若是論容顏，這天底下美人多得是，也不需要就一個寧瓷安不可。

被重罰的靈玉幾番懇求燕氏，柳菡兒又在旁邊說好話，靈玉也到了柳菡兒的院子里。

相府的氣氛十分凝重，丫鬟小廝們都是低著頭快步走，在府里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此時，‘福女’臉上涂滿了厚厚的藥膏，躺在柳菡兒特地給她準備的床上，還未醒來，旁邊站著的，正是柳菡兒。

還有之前被重罰掌摑的靈玉。

對于這一切，靈玉是知曉的，知曉自家小姐出逃，卻是沒想到小姐竟會這模樣回到相府，心里自然是有些難過。

不知怎么的，在小姐身邊時間并不長，卻是打心眼里歡喜她的。

“靈玉啊，你不覺得，你家小姐和之前不太一樣么？”

柳菡兒上前了一步，站在‘福女’身邊，看著床上那只露出一雙閉著的眼睛的寧瓷安，語氣涼涼的，雖臉上在笑，可靈玉卻覺得心里害怕極了。

大小姐是禹都有名的才女美人，溫婉賢淑卻又不失英氣，這她從來都知道。

卻不知道，大小姐給人的壓力竟是如此重，靈玉低垂著頭，緊咬住下巴，本就青紫的臉，此時卻是煞白一片。

“回大小姐，二小姐被人毒害，此時臉面不清，與從前的模樣，的確是有些……有些不太一樣。”

在心中雖是斟酌了幾番，但靈玉說出來時，還是有些忐忑。

“靈心，你覺得呢？”

柳菡兒不置可否，轉而卻又將這問題拋向了自己的侍女。

“回小姐的話，靈心斗膽以為，如今躺在床上的這二小姐，根本不是真正的二小姐，而是有人假冒替換了去，為防止有人發現，故意殘害了她的容顏。”

靈心雖是低垂著頭，可語氣里，卻滿是自信，殊不知，這番話說出來，卻是讓靈玉驚呆了。

她忍不住便是悄悄抬起頭，朝床上的二小姐看去。

的確，現在二小姐臉上都是淡綠色的藥膏，除了一雙閉著的眼睛，連嘴巴都看不清，真的分辨不出，是不是從前的二小姐。

可相爺都確認過了，怎還會有假？

靈玉臉上現出淡淡的疑惑，又是悄悄低下了頭，沒說話。

一邊的柳菡兒將靈玉的神色看在眼底，又是問靈心，

“靈心，那若是被人發現這二小姐不是真正的二小姐的話，又會如何？”

“回小姐的話，那整個相府都會有真正的滅頂之災，且皇上大婚被毀，整個朝堂都會發生劇變，畢竟玉虛真人當時所言，整個大陸，五福女只此一個，若相府因此丟了福女讓皇上無法延壽續命的話，那……”

靈心說道這里，頓了頓，沒再繼續說下去。

如今還是盛夏時分，屋子里即便有冰塊鎮著，依舊是有些燥熱的，可靈玉此時心里卻是涼了一片。

她不是一個笨丫頭，這大小姐與靈心這一番話的目的，此時她也是明了了。

這床鋪上躺著的，看來不是那個二小姐，而是一個冒牌貨。

但如此重要的事情，大小姐為何要特地告訴她一個小小的侍女呢？

“靈玉，相府待你不薄，若你知道什么，若與我如實已告，我自不會告訴爹。”

柳菡兒不再看床上的‘寧瓷安’，轉身在桌前坐下。

即便整個相府包括她爹都認為這就是那失蹤又回歸的五福女，她柳菡兒可不會如此認為。

她所見過的那寧瓷安，能從獸林活著出來，能一番機辯逃過被嫁禍殺害李婉如一事，能在宴會上做出驚天地的創世之舉剔骨，這樣的人，可不會是如此甘心被毀成這樣的女人，那種傲骨，即便是躺著，也能感覺得出來。

而她卻未從這‘福女’身上感覺出半點來。

所以，這是假的。

而真的又去了哪里？

靈玉為她貼身丫鬟，必然是知道一些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