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作別后回到若夢樓,千色長長出了一口氣。終于擺平了這柳見深這邊了,不知道這曲柔怎么樣了。
若夢樓中的曲柔并沒有什么太大進展,拋的媚眼弄得千色差點笑出聲,和大象甩鼻子一個感覺。
千色仔細審視了曲柔的行為舉止,還是比過去五楞三粗的感覺好了許多許多。如此一來千色不打算逼著曲柔在這方面努力了,看著曲柔不是這塊料,只要糾正了她過去的許多不良行為就可以了。
曲柔在若夢樓這幾日每天對著鏡子練習嫵媚的表情,時不時就變成擠眉弄眼了,眼見千色不再要求她繼續了,她終于松了一口氣,還是跑步減肥更適合她。
千色安排她:“你先休憩兩日,我馬上安排全新的你和柳見深見面。這一次,一定要一見傾心。”曲柔幸福的點點頭。千色又想了想,覺得先聲奪人,還要有一點點輔助的手段。
千色其實在等一場雪,冬天時節,白雪皚皚琉璃世界中的一見鐘情才會讓人刻骨銘心。可這時候又沒有什么天氣預報,一個冬天都沒有下雪了,等一場雪這事真的太不靠譜了。
千色就趁著這等待的時候,糾正了曲柔一些太過于豪邁的動作行為,順便給曲柔講了講如何與夫君的相處之道。別讓曲柔此后知道了吳靜影的事情不依不撓的胡鬧,這種男人的初戀不好亂觸碰的,就算聽到他之前的事情,笑笑過去就完了,絕對不能揪著不放。
曲柔懵懂的點頭應著,她心思單純,如果能與柳見深這樣她心中的男神在一起的話,倒是還真沒打算揪著過去不放。
這樣匆匆十五六天過去了,終于有一日,天氣陰沉了下來,眼看著第二日就要下一場鵝毛大雪了。千色立刻行動了起來,把曲柔先安排到了她指定的地點,然后她又出門準備去邀請柳見深了。
剛出門,北風裹著雪花撲面而來,千色拉緊衣裳,準備登上自己雇來的馬車,卻驚訝的看到趕車的車夫不知道何時換成了李凌雨。千色驚訝道:“你來干什么?”
李凌雨握著長鞭道:“雪天路滑,你要去哪兒我送你。”千色不由得笑道:“你會趕車嗎?”
李凌雨一拉韁繩:“走著,車夫我請他喝茶去了,我送你去!”
千色登上馬上:“走吧!”既然李凌雨會駕車,千色可以考慮自己買一輛馬車了。出租車再方便也不如私家車,既然有了司機自然可以養車了。
李凌雨很快把千色安全地送到了柳見深那里。柳見深今日沒有客人,正無聊的坐在畫室中烤火,門突然被推開了,裹著風雪帶著寒風笑意盈盈的千色進來了。
千色搓著手跺著腳:“好大的雪啊!柳畫師,我想畫一幅雪中賞梅圖,可以嗎?”
柳見深笑道:“這樣的雪是應該賞梅花,葉姑娘若是要去,我自然奉陪。”兩人說好后,就按照千色的意思直奔城外最大的一片梅林——清梅塢。
清梅塢是原先是一片天然的梅林,后來漸漸有村民不斷種植栽培,這里已經變成京城人冬日最大的賞梅之地。此時今年第一場的大雪紛紛揚揚而下,清梅塢人山人海聲音鼎沸,到處都是前來賞梅的人,千色下了車后無奈的對柳見深說:“這和煮餃子也差不多了,我們還是找個清凈地方的好。”
柳見深自然沒有異議,李凌雨放了馬車也跟了上來:“路滑,小心些。”千色笑笑:“多謝提醒。我們往那邊去。”
三人結伴而行,往清梅塢深處走去,周遭的游人漸漸少了,梅花反而越來越茂密,顯得周遭的空氣都是沁人心脾的。
千色帶著柳見深走上了一條既崎嶇又艱險的道路,清梅塢的后半段在一個半山坡上,上山的道路全是石頭,下了雪后格外難走,柳見深幾步一滑,搖搖晃晃,隨時會摔成狗啃屎。
千色腳下也滑的直打顫,但她有輕功,還是要比柳見深好許多,身體輕巧些。她頭也抬不起來,只能緊盯著腳下,盡管如此,一塊格外光滑的大石頭上,她一不留神斜斜的往地下摔了下去。
千色嚇得花容失色,大喊一聲:“哎呀!”便閉上了眼睛。但是沒有摔在地上的疼痛,她只覺得腰上有人用力扶住了她,千色睜開眼睛,看到李凌雨不知何時沖上來摟住了她。
兩人以一種極為曖昧的姿勢抱在了一起,千色半仰著在地上,李凌雨摟著她的腰,離的很近的看著她的臉。一時間竟然都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只有胸口劇烈的起伏著,不知是因為太緊張還是因為太激動。
沒等這曖昧的情緒持續多久,又是一聲慘叫傳來,兩人瞬間回過神來,連忙放開去看柳見深。
只見柳見深已經以一個扭曲的姿勢倒在了地上,正在凄慘的呼救。李凌雨連忙上去拉起柳見深,柳見深趴在了地上,衣衫上全是雪和泥,拍打了幾下格外的骯臟。
柳見深苦著臉說:“葉姑娘,我們什么時候就到了?”
千色敷衍的指著前方:“快了快了。”
這快了快了,也讓幾個人在溜光水滑的山路上前行了大半個時辰才到,千色一直扶著李凌雨的手,倒是再也沒有摔倒。柳見深摔得已經麻木了,他也記不清滾了幾跤,衣衫前后滾得都是泥水。
終于聽到千色說:“到了,你看!”
這是一大片梅林,明黃如金的臘梅,鮮艷奪目的紅梅,香遠益清的白梅,重重疊疊的重巒疊起,看的人心曠神怡,更不用說空氣中彌漫著沁人心脾的香氣,令人迷醉。
梅花上覆蓋著耀目的白雪,尤其這紅梅印雪,顏色艷麗的讓人心驚動魄、柳見深癡癡的看著,不由得贊嘆道:“掛不得人說,胭脂桃頰梨花粉,共作寒梅一面妝。你看這紅梅,好似美人的臉一般,仿似玉人浴出新妝洗。”
千色抿嘴一笑:“這一路沒白走吧!這里的梅花比別的地方都要虬髯有勁姿態奇異,我想采一點回家插在瓶子里,否則白來一趟了。”
柳見深迷醉的點點頭,不由自主順著路往梅林深處走去,千色看他獨自走過去了,悄悄對李凌雨說:“咱們跟上去。”
曲折的小路拐過了一個彎,躍入眼簾的是一個小小的亭子,亭子中坐著一位櫻花般嬌嫩的姑娘,在周遭一片冰雪的清涼世界中仿似一道春日溫暖的陽光,讓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她沒有看眼前來的人,她正在專注的教身畔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子畫畫。很有耐心的,手把手教他繪畫著眼前的梅花,一瓣一瓣的細心描繪著。
小男孩抬起頭問:“姐姐,這樣就畫好了嗎?”
姑娘放下手中的筆:“好了,你看看像嗎?”
小男孩開心的舉起畫道:“很像呀,我娘一定會夸我的。”一邊說著,那小男孩拿著畫開心的跑掉了。
這一幕幕,仿佛撞開了柳見深記憶的大門,在他記憶深處的時光中,吳靜影也是這樣手把手的教他畫畫的。曾經的花樹下,祠堂前,吳靜影握著他的小手,輕輕含笑的說:“四雀,手不要抖,要一氣呵成,畫出來的才會像。”那時候的柳見深,只覺得吳靜影垂下的長發帶著絲絲的清香,撩撥的他忍不住打了兩個噴嚏。吳靜影便含著溫柔的笑意說他:“可是有人思念四雀?”
那是他人生最懷念的一段日子了。
過去的一切陡然重現,柳見深幾乎有些顫抖,他挪了兩步,迫切的想看清楚那女孩的面容。恰好對方也抬起頭來,淺笑的看著他,眉是彎著的新月,眼是璀璨的明星,黝黑的長發柔順的垂在胸前,鮮潤的嘴唇微微含著一絲友善的微笑。柳見深只覺得對方美得耀目,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才好,不料那姑娘卻開口了:“見深哥哥。”
柳見深不由得一楞:“姑娘你認識我?”
那姑娘莞爾一笑:“看來見深哥哥是把我忘了,我是曲柔啊!”
柳見深有些失望卻又驚訝無限:“曲柔,有些日子沒見你了,你,你這是干什么去了?”
曲柔笑道:“我在這清梅塢有個親戚,讓我來住住,我便來住了一段日子。”
柳見深忍不住的上下打量曲柔:“那你,現在這么這般樣子了?”
曲柔站起身來:“什么樣子?”柳見深深呼吸一口:“很好看……”
曲柔頭一次聽到心上人這樣夸贊自己,心中說不出的快意甜蜜,她控制不住的笑出甜美的意思:“這里山好水好,經常在這山路上散步,順便幫我的表姑母為梅林剪枝,竟然不知不覺中瘦了下來。”這話自然是千色教給曲柔的話,那親戚也是千色為曲柔買通的農戶。
柳見深目不轉睛的看著曲柔,他覺得曲柔不僅僅是瘦了,她的整個體態氣質都似乎變了,但怎么變了,他又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