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天,那位邵蘭小姐再次上門,這一次她似乎更加的憤怒和無助,看到千色,還未開口,眼淚便撲簌簌的滾了下來。千色拉住她冰冷的手,小心翼翼的問:“這是怎么了?”
邵蘭淚眼婆娑的說:“千色姑娘,我有個祖傳玉鐲,乃是我的陪嫁之物,我本來想拿來給你瞧瞧能不能看上眼。回去一找竟然不翼而飛,昨晚叫來段春芳的書童,開始還不肯說,后來見我問的急了,才含含糊糊的說,這段春芳竟然把我的東西送給那不要臉的戲子。”
說的邵蘭不由的大哭起來,手也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嗚咽的說不出一句話來。千色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沒關系,邵小姐,我幫你。你的東西可以找別的代替,你別難過。”
邵蘭的淚水大滴大滴掉下來,她哭著點了點頭,想說句感謝的話,卻哽咽的一句也說不出來。
千色知道她現在的感受,一個男人如果能做到如此絕情,她確信這男人對自己的妻子已經沒有一絲情感了。這樣的話,千色冷了神情,段春芳,等著我玩死你吧!
第二日半下午,李凌雨干完雜活就聽阿蒲說千色叫他,于是他坐在大廳中等著她。不一會兒,一人從樓上翩然而下,李凌雨隨意瞥了一眼,不由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千色穿著一身瀟灑的男裝,手中搖晃著一把折扇來回輕輕搖著,臉上不知道涂了什么東西,原先白膩的膚色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小麥色的皮膚,唇上還有一撇小胡子。
盡管這樣,李凌雨不得不承認千色比他風流俊俏多了,濁世佳公子的樣子。千色微微一笑,酒窩現了出來,讓她露出了俏麗的顏色,她神采飛揚的說:“你不是要跟著我嗎?準備出門。”
隨即她皺起眉頭:“你這打扮太寒酸了,阿蒲,去拿我的衣服來,找套大一點的。”
千色身材高挑,李凌雨比她壯碩高大一些,勉勉強強擠進了她的一套衣衫中,感覺哪兒哪兒都不協調。千色笑盈盈看著他,也不多說什么,看他一臉別扭的穿好了,立刻打了個響指:“走著。”
于是兩人一人一匹高頭大馬,直奔城東的五豐戲園,這戲園子每日下午連著晚上,便有各種好戲源源不斷的上演,城中的富家子弟都是常來常往的熟客。
千色搖著個扇子進了戲園子,立刻有小廝給她奉茶:“客官,你要壺什么茶?”千色隨手揮揮:“就給我來一壺便宜點的茶即可。”小廝答應著去了,千色小聲說:“這個錢咱倆一人一半啊!”
李凌雨小聲說她:“千色你真小氣。不過你的聲音聽起來怎么那么低沉?”
千色合起扇子,在他手背上“啪”的打了一下:“專業的。我裝男人已經可以說裝到七八分相似了,除了和姑娘們真刀真槍的做那事兒,其他我都可以假裝的很好。”
這話說的露骨,李凌雨臉都有些紅了:“你來這里要干什么?”
千色兩眼在場子中巡視著:“踩點。”
李凌雨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了段春芳和幾個紈绔子弟坐在場子中談天說笑,搖頭晃腦評論這臺上唱戲的角兒。臺上是兩個武生正打得熱鬧。
千色看了段春芳兩眼就收回目光,也坐在那里津津有味的喝茶聽戲,李凌雨不大聽得懂上面的人在唱什么東西,看著兩人裝腔作勢打打鬧鬧的覺得很無趣,頭一點一點的打起了瞌睡。
也不知道上面的武生啊啊呀呀,乒乒乓乓打了多久,李凌雨突然被千色站起來的動作驚醒了,抬頭看到,千色正對著臺上的表演大聲叫好。李凌雨抬頭看去,臺上一花旦正在拿著腔調嬌叱一個老生,那調門,尖錐錐地抑揚頓挫。
一聽這嗓門,李凌雨反應過來了,這不就是那個水蛇腰的小女人阮輕云么,他定睛看去,這阮輕云扭著小水蛇腰,動作夸張的在臺上演出著。千色倒是好,站起來喝彩還不過癮,恨不得跳起來拍巴掌。
環視周圍,幾乎所有的看客都在鼓掌喝彩,李凌雨猜想那阮輕云大概唱得是真的不錯。
李凌雨不懂,千色這些年聽了不少戲,倒是真明白,這阮輕云在這戲班子里唱得算是不錯,但是和別的大戲班子的名角兒比起來也就是個二流水平。她妙就妙在年紀輕,身材好,戲服穿起來小腰一束,格外惹人憐愛。
來這里看戲的人,大概好多就是沖著她來的,飽飽耳福的時候也能飽飽眼福。所以阮輕云唱得時候,臺子下有小廝兜售鮮花,不少人慷慨解囊,買些鮮花投擲上臺,算是給她捧場。更有甚者,直接拿著些戒指耳環什么的就丟上去了。
千色想從懷里摸點錢,又舍不得,想了半天,笑瞇瞇的坐了下來。反正那么多人,誰扔花誰不扔也沒人看得出來。
等到阮輕云表演完畢后,鮮花幾乎鋪滿了整個舞臺,她笑顏如花的對著臺下鞠了鞠躬,媚眼準準的拋到了臺下的某個角落,那里自然坐的是段春芳。
千色看著段春芳站起身來,好像要去后臺會他小情人的意思,于是悄悄對李凌雨說:”你,現在過去,想辦法拖他一會兒,我去會一會那阮輕云。”
李凌雨小聲回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