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承乾緩緩睜開雙眼,被光亮刺激后,快速的眨了眨,如同相機調焦般從迷蒙切換到清晰。
陌生的環境讓他猛然起身翻滾兩圈,擺出戒備的姿態,警惕的半跪在地板上四下張望。
這是一間明亮的臥室,巨大的落地窗被一層薄薄的紗簾遮住,陽光毫不費力地穿透而過,在房間里形成一個巨大的窗戶影子。
凝神靜氣好一會兒,他既沒看到也沒聽到任何可疑的動靜,這才放松下來。
他小心地揭開窗簾,露出一條小縫,透過明鏡般的窗戶,可以眺望遠處一條寬闊且曲折蜿蜒的大江,視線所及處便有好幾條橋梁橫跨兩岸,密密麻麻的汽車如同移動的火柴盒子,彎彎曲曲排列成幾道長龍,在座座高樓大廈間連綿不斷。
視線往下更是有無數的行人,似螞蟻般正在寬敞的街道上川流不息,在經過玻璃折射的浮光掠影中呈現出一幅生機勃勃的圖畫。
這就是現實世界嗎?
趙承乾貪婪地看著視線中的一切,心情也隨之美好起來。
作為一名被剝奪了全部能力的矩陣退休S級戰斗人員,他曾經的隊友,如今的管理員將他安置在這里,信誓旦旦的保證,這個世界能讓他愉快的安度晚年。
他戀戀不舍地移開視線,正尋思著四處查探一番,卻猛然間發現自己赤身裸體,只好暫時停止繼續探索。
穿好睡衣,環視了一遍陽光映照下的房間,嘴角極微小的上翹,哼著小調,晃晃悠悠的走了出去。
臥室外的走道連著另一間房間,踏進去是個書房,兩個大書柜里擺滿了密密麻麻的書籍,摁開燈隨手拿起一本,發覺是關于譜曲作詞的音樂教材,再拿起一本依然類似。
文字是韓文夾雜華文,趙承乾欣喜的發現語言專精能力還在,猜測是退休特意留下的福利。
書房里還有吉他、電子琴等樂器,看起來都挺高級,估計所耗不菲。
寫字臺上有臺筆記本電腦,旁邊堆了好大一摞抄寫本,大概翻了翻,除了記錄的學習心得外,還記載了不少成型不成型的歌曲。
看來這副身體的原主人從事音樂工作,是個詞曲作家。
趙承乾在矩陣世界中為了陶冶情操,預防因過多殺戮引起的精神問題,曾經學習過一段時間的音樂,這份職業倒是對得上脾胃。
他開心的坐在電腦椅上,仔細品鑒記載的作品,眉頭卻越皺越深。
曲子很普通,初學者的水平,但歌詞就比較離譜了,用的是韓文書寫,趙承乾試著還原了一部分:
“……你是我的心呀,你是我的肝,你是我生命中的四分之三……”
歌名叫《我愛你》。
狗屁不通!
連連看了好幾首,類型都差不多,惡心得差點原地去世。
看看這裝修很不錯的房子,趙承乾似乎有些不相信原身能靠如此質量的作品,買下這么大套房子。
難道這個世界的歌曲水準拉胯成這樣?與記憶中那些耳熟能詳的經典簡直相差十萬八千里。
他不信邪的找來手機,點開屏幕里的音樂軟件,隨便播放了一首。
前奏輕快,拉進度條,旋律動感,歌詞朗朗上口,詞曲配合度完美,雖然不是喜歡的風格,但對比筆記本上的作品,實在是天壤之別。
應該是原身的業余愛好吧?趙承乾心里有點發虛,關掉播放器,點開手機銀行賬戶,輸入指紋查余額,查流水……結果觸目驚心。
手機上有兩個銀行應用,余額可憐得幾乎不值一提,即便是以韓元的幣值也才將將七位數。
狗日的七號!
老子是來享受生活,當富二代、拆二代的,不是他媽來做負資產!做窮鬼的!
試問那個退休老干部經得起這樣的考驗?
趙承乾咬著牙,跑回臥室找出錢包,鼓鼓囊囊好大一坨,打開一數。
嘖嘖嘖,最大面值的是一張五萬元的鈔票,剩下林林總總的散碎銀子總共不過二十來萬。
真·窮逼!
倒是身份證引起了他的注意,華韓兩種文字書就,姓名一模一樣,國籍新韓民國,戶籍地址漢城市江南區xxx洞xxx號。
和記憶有出入,趙承乾瞄了眼手機上的時間。
2010年12月22日。
這個時間,漢城不是改名字了嗎?
難道是個平行世界?趙承乾深呼一口氣,壓下滿腦子的問號,覺得當前最重要的是搞清楚原身的職業。
矩陣不用錢,現實世界卻離不開錢。
在各個房間里翻箱倒柜,最終確定原身是個未滿23歲的退役軍人,華韓混血的孤兒,現如今是個無業游民,這套大房子是名下僅有的資產,而各種賬單消費流水數額卻是驚人的可怕。
敗家子!趙承乾氣急敗壞地望著書房里的書籍和樂器,琢磨著是不是將其掛在網上全部賣了回血,更盤算著干脆把房子一并賣了,回華國定居。
即便是平行時空,家鄉也應該還在。
而這個時間段,故鄉的她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老父母都已經退休安養晚年了。
數百年彈指一揮間,無論任何時候,思念總是如影隨形。
可老子現在可能連路費都湊不出來!趙承乾四處打量,似乎寄托于發現個暗室或者是隱藏的保險柜,最終卻發現了一張薄薄的報名通知單。
正要仔細看看內容,電話卻傳來一陣震動,亮起來的屏幕里顯示著來電人的名字,張叔。
接通,聽筒里即刻傳來嚴肅的聲音,字正腔圓的華語:“承乾,起了沒?”
“張叔,您好?!壁w承乾努力平靜情緒,故作輕松的道:“有什么事情嗎?”
“為什么再次拒絕韓軍警備隊的征召?”語氣很嚴厲,內容對趙承乾不啻于晴天霹靂。
軍隊?雖然剛進入這個世界還很迷茫,但他不想去軍隊荒廢歲月,無休止的戰斗了數百年,對任何戰爭都不提不起絲毫的興趣。
何況現在的他既沒有原身的記憶,也不具備任何專業的軍事知識和能力,一旦被發現,后果簡直不堪設想,時空偷渡客最好離暴力機器越遠越好,否則大有可能提心吊膽很長很長一段時間。
“說話??!”大概是沒有等到回復,張叔的聲音越加的嚴苛,似乎還有點怒其不爭的意思。
“張叔,我還是想繼續作詞作曲?!壁w承乾急切間找不到合適的借口,也顧不上揣測張叔的身份,只能拿才獲知的事情來搪塞。
“糊涂!你這一年來沉迷音樂,取得了什么成績?繼續這樣下去,我擔心你活活餓死!”
趙承乾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只能保持沉默,試圖軟對抗。
“我知道你報名參加了一個比賽,給你最后一次機會,拿冠軍!”聽筒里的聲音頓了頓,復又響起,刻板嚴正不帶絲毫感情:“否則我將以聯軍司令部,退役軍人事務管理處主任的身份向韓軍建議,發起強制征召!”
聽著手機里的忙音,趙承乾呆若木雞。
強制征召,就像是緊箍咒一般圍繞在他的耳邊,充斥在他的腦海,糾纏得像一團濃厚的迷霧,四下里遮擋住了他的將來。
而比賽冠軍就是唯一的指路明燈。
趙承乾拿起寫字臺上的報名通知單,仔細地看了又看:《天籟音樂第一屆詞曲大賽》。
看來,還必須參加這個狗屁比賽,拿到冠軍才能避免進入龍潭虎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