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音室的面積并不大，隔開錄音棚大約也就十來個平方，趙承乾研究完設備，給JK請完假，就站在宋秉坤身后看著他編曲，順便偷師。

編曲需要極為豐富的音樂想象力和樂器知識，趙承乾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腦子里一大堆的疑問，想提問又擔心打攪宋秉坤，只好用現有的知識來揣測分析。

時間就這么一分一秒的過去，他越看越懵懂，漸覺不耐。卻突然聽到辦公區大門的電動馬達聲，顯然有人刷卡進來了，于是趕緊提醒宋秉坤。

進來的女人穿著一件墨綠色的長款羽絨服，里面是一件白色的高領毛衣，戴了頂淺灰色毛線帽子，身量大約一米六五左右，空氣劉海下的臉有些圓潤，皮膚白嫩透紅，眼睛大而圓，年齡應該和趙承乾相差不大。

見錄音室還有外人，趕忙鞠躬行禮，宋秉坤關好門，互為兩人介紹。

她叫李歡順，名字有些土氣，年齡比趙承乾大接近一歲，是組合中的老大兼主唱。

李歡順坐在沙發上有些拘束，公司的近況她和成員們也有所耳聞，正處于極度的擔憂和迷茫中。即便延長了假期，也無法安心休假，早早的便和成員們約好回到了漢城的宿舍，等待未知的命運。

她原本就已經出道失敗一次，心灰意冷之下便想放棄idol的理想，回家鄉繼續學業，是宋秉坤將其網羅到泡泡，重新給予了她出道的希望。

李歡順的年齡實在不小了，再次失敗的話，堅持了十來年的idol夢就將徹底的破滅。

正和成員們在宿舍里無所事事，患得患失之際，卻接到了宋秉坤的電話，說得很模糊，只說讓她來試唱一首歌。

雖然不知道是什么歌，但得知消息的成員們仍然顯得十分高興，公司最主要的業務是編曲配樂，她們偶爾也會參與試唱，替他人做做小樣的工作。

只要公司還能維持，哪怕再艱難困苦，她們的出道夢想就能維持。

只要有希望，哪怕極其微小，便覺得生活有意義。

泡泡只要不滅，終究會在陽光的映照下絢爛多彩。

見宋秉坤仍在工作，李歡順心定之余，便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趙承乾身上。這個男人身材筆挺，相貌出色，態度略顯隨意，不像是公司新招的藝人，難道是來錄歌的藝人？

“歡順吶，熟悉一下。”宋秉坤從打印機里取出重新制作好的曲譜歌詞，遞給李歡順，笑著道：“順便把嗓子打開，等會兒進去唱唱看。”

李歡順恭敬的接過，快速瀏覽，宋秉坤又在一旁道：“歌詞直白，唱的時候要把握好情緒。”

見李歡順看得認真仔細，不時的唱上幾句，聲音抑揚頓挫，忽高忽低。

趙承乾大覺有趣，知道這是在開嗓，相當于運動員熱身，但自己卻從來沒注意過，仗著身體素質出色，向來是想唱就唱。

看來以后也得注意，身體是最大的本錢，必須要細心保護好才行。

試唱非常枯燥，因為對歌曲不熟悉，宋秉坤一會兒覺得咬字不行，一會兒覺得音準有問題，幾乎是逐字逐句的要求，倒是把趙承乾晾在一邊，成了孤獨的看客。

忙碌了好半天，才算是進入了最終的環節，李歡順也完完整整的唱完了《10minutes》。

編曲沒什么創新，中規中矩的電子舞曲，想來是時間不夠，湊和著用的。不過歌曲的意境算是體現了出來，李歡順的唱功不錯，聲音條件也很好，亮而不尖，只是不太有辨識度。

“非常好！可以出來了。”宋秉坤喊了兩句，對趙承乾得意的挑挑眉，轉身問出了錄音棚的李歡順道：“覺得如何？”

李歡順喝了一口水，點頭道：“歌很好，很過癮。”

宋秉坤不出意外的點點頭，意猶未盡的對趙承乾道：“小趙，還有嗎？”

“宋老師，這首歌不行嗎？”趙承乾反問，順便還瞄了眼李歡順，笑著道：“我覺得挺好的呀，編曲在精細一些，就更完美了。”

這宋秉坤是什么意思？嫌棄嗎？不太像，難道是想壓價？趙承乾此刻化身為心理分析師，猜測著買家的心思，盡力做一個精明的賣家，就差吶喊一聲：親，包郵的哦。

“小趙你誤會了，這首歌我要了。”宋秉坤伸手指了指李歡順，笑著道：“有了出道曲，還需要湊專輯呢，一并給哥哥唄。”

宋秉坤人心不足蛇吞象，覺得趙承乾多半還有存貨，借著機會便想一網打盡。

“宋老師，暫時沒有了，我精力不在韓語歌上。”趙承乾趕緊擺手，對宋秉坤非常無語，真是商業奇才，《十分鐘》的價格都沒談，就在想后面的貨，簡直是聰明他媽開門——聰明到家了。

“華語歌也行，將來國內出道也能用。”宋秉坤打蛇隨棍上，揪著空子，立馬鉆了進去。

趙承乾不好推脫，干脆攤牌，笑著道：“宋老師，我們還是先談這首歌吧。”

賣歌也有很多方式，有保留著作權的，有不保留的，也有不買斷只分成的，當然也有單賣曲和單賣詞的，完全看個人選擇。

趙承心里比較傾向保留著作權，也就是詞曲作者必須是自己。畢竟歌曲火了，名字才能被有心人留意，生意才能長長久久的做下去。

當初的《相思成災》和《我最親愛的》就屬于毫無保留的全賣，不過當時為了拿冠軍避免進軍隊，又剛穿越懂不起其中的彎彎繞，算被國民娛樂撿了個便宜。

兩首歌一千萬，其實以新人的價格，也算不上太吃虧，只是沒有后續分成，有點劃不來。

“好，先把這首歌定下來。”宋秉坤也意識到問題，打著哈哈道：“咱哥倆有我老師和師妹牽線搭橋，哥哥也不來虛的，討個彩頭六百六十六萬，你保留著作權，怎么樣？”

六百六十六萬，單位韓元，約合華元三萬多。

對趙承乾來說，價格很公道。

詞曲行業的新人，一首歌的價格大約在百萬到千萬之間浮動，沒有名氣只能全靠作品質量和買家的喜愛度決定。《10分鐘》并不算完整，至少編曲是沒有的，宋秉坤在這上面也沒有斤斤計較。

“我沒有意見。”其實無論出什么價，趙承乾都會答應，畢竟欠了人情要還，如果價格實在太低，大不了將來不打交道便是。

兩人確定好價格，便涉及合約，只是趙承乾沒有經紀人，泡泡也沒有固定的法務，只好各自定好后才能簽約。

不過宋秉坤當場便給趙承乾轉了百萬元充作定金，算是把這件事敲定死了。

“小趙，現在可以談談華語歌了吧？”宋秉坤搞定了《10分鐘》，好奇心加欲望又高漲起來，期盼的道：“實在不行，把《夜星》賣給我？”

你想屁吃呢，趙承乾鄙夷一句，無奈的搖搖頭：“宋老師……”

“別叫老師。”宋秉坤打斷了話頭，很社會的道：“叫坤哥。”

趙承乾差點把舌頭閃了，怎么不叫浩南、叫山雞，叫大天二，叫包……你開的堂口是泡泡，又不是洪興。

算了，坤哥就坤哥，買家是上帝。

兩人在一邊扯著淡，沉默坐在沙發上的李歡順卻陷入了巨大的驚喜中。

出道曲三個字如晴天霹靂般鉆進腦子里，公司只有一個組合，這意味著她們終于要出道了。堅持了這么多年，夢想終于撥開了迷霧，露出了曙光。

此時此刻她很想摸出手機，給待在宿舍的姐妹們分享這一好消息，她們六個人都是各個娛樂公司因各種各樣的原因，被淘汰掉的殘次品。

宋秉坤撿垃圾一樣撿回來，聘請聲樂老師，舞蹈老師悉心的訓練，吃住全包，每個月還有工資做零花錢。

在她們身上傾注了相當大的精力，對泡泡這樣的小公司，可以說是巨大的負擔。即便面臨被新羅打壓，營收斷崖式下滑的局面，宋秉坤都沒有放棄她們。

雖然比原定計劃提前，稍微有些倉促，但如今她們要出道了。

泡泡和宋秉坤現在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這支拼湊的女子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