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仰走進病房，還沒有說話，就看見從盥洗室出來的蕭景策。

他有些驚訝。

蕭景策泰然自若地走到床頭，抽出紙巾插手，語氣調侃：“韓教授看見我，很吃驚？”

他也不否認：“蕭先生怎么會在這里？”

他把紙巾扔進墻角的垃圾桶，面對許迦藍的笑容隴上若有似無的柔情，有些故意：“迦藍傷了，我特意回來看看她?！?/p>

“特意？如此聽來，蕭先生對迦藍還真是有心。”

他幫許迦藍理了理頭發，釀造曖昧：“自然。”

韓仰壓下心底的不悅，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欺騙：“那么敢問，蕭先生與迦藍認識多久了？”

三年前，韓仰去法國進行學術交流。在一處紅酒莊與蕭景策相識?，F在看來，那日的他，是刻意為之。

他不知道的是，那天，許迦藍就站在二樓房間的窗簾后面，看著他。

熠熠生輝，是不同于蕭景策深邃邈遠的風流蘊藉。

沒人知道，她是怎樣努力地壓制想要朝他奔赴而去的沖動？

她看著他，脈脈含情，淚流而不自知。

蕭景策后退兩步，在椅子坐下，瀟灑自如：“迦藍，我們認識有四年了吧？”

許迦藍躲避著韓仰求證的目光，聲音別扭：“四年零七個月?！?/p>

韓仰訕訕而笑，語氣生硬：“許律師，記得真是清楚?！?/p>

“聽韓教授的語氣，對我敵意很大。”他從荷包里面掏出煙來，嗅了嗅。

蕭景策這是，煙癮犯了。

許迦藍知道，他最近在戒煙，為時安。

韓仰雙手插兜地抬腳，繞過床位走過去，在床沿坐下，擋了他看許迦藍的口：“蕭先生，貌似對我也不怎么友好?！?/p>

“是嗎？我倒是挺欣賞韓教授的?！?/p>

韓仰笑容犯冷：“蕭先生的欣賞，包括奪人所好嗎？”

蕭景策輕輕松松地反駁：“韓教授的喜歡，就是對傷迦藍的人置之不理？”

接著，他旁敲側擊：“我知道，韓教授家有賢妻。對我們迦藍，或只是出于某種念舊的情懷。不過，我倒不曾想韓教授是這種朝秦暮楚之人?！?/p>

韓仰倒不曾發怒，他覺得沒有義務給他解釋自己的情感，問他：“我也不曾想蕭先生是這般主觀臆斷之人?！?/p>

蕭景策笑容玩味，起身扯了扯西服，挪動腳步看著許迦藍：“迦藍，有些事情，是要用心去看的。”

這話，她聽得莫名其妙。

韓仰卻是讀懂了他的話語：“許迦藍，我從未想過有一日你對我，也會存在欺瞞?！?/p>

許迦藍克制壓抑，不讓自己亂了方寸：“韓教授，這是我自己的事?！?/p>

“這從來就不只是你的事?！?/p>

許迦藍坐在床上，窺探出韓仰眼底漸漸飄升起來的戾氣。它們在他的溫情中流竄，像是裹蜜的劍。

***

幾日來，許迦藍的病房很少清凈，韓仰日常下課后便會往這里跑。封璟也沒少來。這讓她有點吃不消。

陸承這天過來，看見房間的花束，笑她：“許律這才沒回來多久，想不到就有這么多的愛慕者？”

這些花都是封璟送的，每日一束。玫瑰、百合、雛菊，各種花卉不重樣，貌似要彌補傷害過她的種種。

她示意護工把花束清理出去，問陸承傷她的人查出來了嗎？

陸承笑容意味深長，就是一只老狐貍，想要把許迦藍捏在手中，為他所用：“許律，這件事僅憑一個車牌號與一個出租車司機，查起來沒這么快?！?/p>

她配合著笑笑：“那倒是幸苦陸先生了?！?/p>

陸承道了一聲客氣。接著又與她聊了聊陸隨安的案子。她四兩撥千斤，言明需要材料證據齊全自己才會提起訴訟。眼下她受傷，這件事只有緩一緩。

陸承不喜：“許律，隨安是愛玩了些。但他我還是了解的。對譚小姐，他是喜歡追求過一段時間?？墒窃谒弥T小姐愛慕。”

他突然打住不說了。

許迦藍抬眸看他：“愛慕什么？”

陸承打量著許迦藍的眼色，聲音小了些：“她的姐夫。”

譚家就譚知夏與譚幼恩兩位女兒。這姐夫，只能是韓仰了。

“是嗎？”

他也不藏了，直接說：“有媒體爆出，這兩年來韓仰每次去外地出差，都會帶著譚幼恩。更有人拍到譚幼恩清晨從韓仰的酒店房間出來，身著單薄?！?/p>

許迦藍笑容蓋了霜，翹首看他：“這么說，韓仰出軌了自己的小姨子？”

“這些我都是聽別人說的。”

許迦藍斂了笑，伸手拿出床邊靠墻放著的拐杖，撐著身體下床。

陸承想要扶她，被她婉拒。又問她去哪里，自己讓司機開車送。

她慢慢走出病房：“不麻煩陸先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