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里,浴血廝殺,血染金甲,寧折一身披甲,他已經不知道斬殺了多少來犯的敵人了,只知道眼前灰蒙蒙的一片,滿是血色。
尖叫和刀劍入體的聲音響起,無時無刻,都有戰兵的生命被終結,前后夾攻之前,寧折的處境的愈發的不堪了起來。
“陛下,離開吧!”那位戰兵的大統領是如此的說到,每當看見戰兵的生命進入盡頭,他的心里都難免的會出現一絲心傷。
所有的戰兵,都是在一場場戰斗中拼殺過來的,他們自然是不會害怕死亡,可當看見自己同伴的死亡之時,卻又總是會出現心哀。
死亡并不可怕,但有的時候,生下去,就真的需要莫大的語氣了。
擦了擦額頭的血水,寧折轉過頭來,看向這位大統領,這位大統領的心思,他其實早就已經明白了,他的心里閃過萬般的念頭,但最終,還都是不由化為一身苦笑:“離開?這個時候,又能往哪里離開呢?”
“他們既然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這次恐怕是勢在必得了,而或許,從一開始,我就錯了,或許,他們支持的,都不僅僅是七皇子!”
“因為如果是七皇子的話,再怎么樣,安豫王也不會站到他那邊的,安豫王,可是曾經跟我并肩戰斗過的兄弟啊!”
寧折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悲哀,在這個緊要的關頭,他的心里浮現的,竟然是那次御駕親征,和安豫王并肩作戰的場面。
他曾經以往,他不會背叛他的。
可事到如今,如果寧折還不明白的話,他就是個傻子了,或許,這個安豫王,一開始,就沒對他效忠過,這么多年來,他對安豫王的性情已經是很了解了。
故而,他也知道,安豫王一旦真正的效忠了某人,那絕對是不能夠改變的了,可惜他還一直以為自己得道了安豫王的忠誠呢!
這如今看來,不過是一場笑話罷了!
“哈哈,哈哈,哈哈!”寧折突然就仰天大笑了起來。
一陣癲狂之后,寧折拔出劍來:“給我殺啊,啊啊啊啊!”說著他就又想著那亂軍中殺去。
已經到了絕境,又怎能有退縮?就算是結局最終注定,那么在這之前,他也要殺出個朗朗乾坤!
大統領沉默的看了寧折一眼,眼里閃過很多復雜的情緒,此刻的情形,其實已經很清晰了。
無外乎是有人反叛,而且已經馬上就要成功了,而寧折和他們不過是甕中之鱉,再這樣下去的話,肯定是堅持不了多久的了。
敵人已經越來越多了,可他們,卻并沒有援軍,這個時候撤退,說不定還會有那么一線機會,當然,那也僅僅只是可能罷了。
至于結果,現在誰也不知道。
不過既然寧折不愿意退,此刻他們也沒有什么辦法,不管怎么樣,都只有跟在寧折的身后了,他們的戰兵,也是榮耀。
如果能夠茍且偷生的話,也就不會守衛玉暇關幾十年了。
“不顧一切,殺!”一聲大喝之后,所有的戰兵,都不由的提起了精神,然后不顧一切的朝著敵軍隊伍里跑去。
他們每個人都將生死置之度外,每個人都是一片決絕!
時間又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大統領也如同其他的戰兵一下子倒在了地上的時候,寧折驀然的抬起頭來,四周環顧,只剩他一人。
見到周身,都是無盡的敵兵,寧折不由苦笑了一聲:“天命如此啊!”如果再等一段時間,即便是再大的叛亂,他也能夠平卸下來。
但此刻,慕小暖的舉動固然倉促,他又何嘗不是你?盡管一直都有了些許防范,寧折依舊沒有料到安豫王會背叛自己。
要知道,他和安豫王,可真的算是情同手足了啊。
一個外姓人,在如今的南國,被封為王,想想便知道那有多么困難了。
不過當初那也是沒有辦法的時候,功高震主,他也是怕安豫王有什么異心,這才以一個異姓王的位置將安豫王召回了帝都。
雖然削去了安豫王的兵權,但寧折也自認為他對安豫王不薄了。
所以,即便是沒有跟安豫王通過氣,他也敢大膽的退出帝都,引蛇出洞——他相信,安豫王不會出什么問題的,即便是沒能出手鎮壓七皇子什么,也不會幫著落玉坊。
慕小暖想要削弱他們南國的力量。
這一點兒,寧折從始至終都已經知道,所以,一直以來,慕小暖都沒有得手過,而這次慕小暖是被逼無奈,中土大亂,她必須要離開這里了。
這才不得不畢功于一役之中。
不過,她成功了!
寧折的心里一片悲涼,他不是沒有想到過這一幕,只是有些不可置信而已,這明明就是他的主場,她怎么能夠成功呢?
在一開始,想到這件事情的時候,寧折的面容都有些扭曲了,可漸漸的,他卻又平靜了下來,就和七皇子一般,死到臨頭,對任何事情,都會看淡了。
……
安豫王來的時候,寧折已經被那些迎面而來的軍士給殺死了,他并沒有留給安豫王與他見面的機會,在一切失敗的時候,他其實早就已經明白了一切。
而見到寧折的這個模樣,安豫王的臉上也是不由的露出一絲苦笑,如今的這個情況,其實也并不是他所想要見到的。
只是事出無奈,自從寧折殺了昭德太子,自立為王的那一刻起,他們之間便不存在了和解的可能,但除此之外,即便是連他自己,也不能否認寧折對他的好。
只是,注定刀劍相向而已!
安豫王緊抿著嘴唇,嘆息了許久,忽而沉聲說道:“將其下葬了吧!”雖然這尸體已經四不像了,但至少沒有缺少什么零件,還是能夠入土為安的。
到了如今,他所能夠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跟隨昭德太子的日子不能忘記,可跟隨寧折的日子,又能夠忘記么?即便他根本就沒有真正的忠心與寧折,但這么多年來,情分,還是在那里的呢!
安豫王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痛苦之色。
或許,這便是寧折想要看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