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遞給客人,九黎忙了這么久,竟也不覺得累,再回頭,猛地發(fā)現(xiàn)幽離端著酒站在窗前。
一改剛才在上官夫人面前的倦容,幽離一口一口地喝著酒杯中紅似血的佳釀。一邊淡淡地瞥了一眼剛才在酒店門口上官夫人驚恐地上車離去的樣子,幽深的眸子里閃過一絲異樣,但很快就又歸于平靜。“瑾兒?”幽離輕喚,聲音細不可聞,但一個身影就在下一瞬便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剛才我寫那張單子的時候你可留意了?”幽離道。
“是的。”木瑾回答。
“上面的東西你可記得?”幽離又問道。
“是的。”木瑾不明所以,但還是恭順地答道。
“這張卡里的錢足夠買這些東西的,你去幫我弄來,務必要最好的。”幽離遞給木瑾一張金色的卡片,然后又頭也不抬地吩咐,“我知道你不懂什么是錢,這個可以請教你的哥哥,白墨。不要告訴我你不想見他,有時候逃避未必是好事。你……”
幽離感覺不對,一抬頭,發(fā)現(xiàn)木瑾已經(jīng)不見了。她把手中的酒一口喝光,醉眼朦朧地自語:“我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婆婆媽媽的了。”
不想,在她的下面有個童聲道:“也不是太婆婆媽媽,只不過有點嘮叨,有點啰嗦。我記得以前的幽離姐姐說話可是惜字如金的。”
訝然低頭,幽離就看到小嵐那毛絨絨的小腦袋在她腿邊晃呀晃的,幽離摯了空杯,醉眼迷離卻極為認真地道:“這次出門,你不許跟著,陪九黎在這里看店。”
小嵐一聽,立即不干了,跳腳道:“為什么?我才不要和那個悶葫蘆在一起呢,我會死的!”
“那里太危險了,連我都沒有把握。我只怕你跟著我去才是真正的會死呢,你乖乖在家里,沒人管你,除了街上的人類,食物你隨便吃,沒有我拘著你,你不高興啊?”幽離伸手去摸她的頭,哄孩子一般地哄著她。
誰知,小嵐卻偏頭躲過了幽離的手,眼睛里包了一包淚,撅嘴道:“姐姐又要留下我一個人嗎?”
伸去的手一滯,竟再也伸不下去分毫,疆在了那里。當年神族與鬼族一戰(zhàn)若不是她怕自己的任務會危及小嵐,也不會把小嵐勸回族中,鬼軍知道小嵐與幽離的情分,便想用以要挾,為了找到小嵐,生生滅了她全族。
或許小嵐垂死不知,但那日的尸橫遍野,血流成河,即使是見慣了生死的幽離,也不禁眼皮跳動,心頭微顫。再想事由,不禁懊悔。所以,當小嵐以凈蓮為體再次醒來,她看到幽離的第一眼,幽離便對她說“從此以后,我再也不會離開你。”
那時的幽離,還是統(tǒng)帥三千萬仙將的女武神,意氣風發(fā),何等威武,那時的幽離,即使出了差錯,還有師父罩著。所以,她的身邊,自然是最安全的。那時的幽離,有說這話的資格。
只是后來,遇到了他,那一場沉淪,讓她失去了所有,甚至師父。
幽離的眸色黯了黯,不著痕跡地道:“如今我已今非昔比,我沒有把握護你周全。”
“姐姐,我可以護你周全。”小嵐小聲地道。幽離心中感動,卻也不表現(xiàn),輕刮了一下幽離的鼻子道:“好吧,你跟著我,但要答應我一件事,如果有事了,自己先脫身,千萬不要為了救我而延誤時辰,錯過逃走的時機。”
幽離說這話的時候像是有所預料,面上極為嚴肅認真,小嵐也乖巧地點頭。
九尾白狐族
白墨正滿頭大漢地揮舞著鋤頭,在一片桃樹林中如田間老農(nóng)般鋤草。
一個清冷的聲音從他的背后響起:“這樣的事情,用法術(shù)不就可以了嗎?為什么還要這樣辛苦?”
白墨頭也不回,隨口答:“當然不同了,這樣付出勞動,結(jié)出的果實才會又大又甜,瑾兒最喜歡了,說不定她一高興,就肯原諒我了。我問過人類的果農(nóng)的……”說到一半,他忽然感覺不對勁,剛才那聲音是……
猛然回轉(zhuǎn)身去,看到桃花樹下,木瑾正立在那里,臉上雖然沒有笑容,但目光還算得上柔和。
狂喜頓時涌上心頭,白墨丟了鋤頭就向木瑾跑來,邊跑邊喊著:“瑾、瑾兒,你回來了?你可是原諒我了?”
跑到木瑾跟前,白墨剛想伸手去摸一摸木瑾的頭發(fā),看到自己手上的泥,又住了手,討好地對著木瑾笑。
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長得是茂盛的桃樹,枝枝杈杈,木瑾心中暖成一片,但臉上卻沒有流露出來。只是冷著臉,把一張紙遞給白墨,淡淡地說:“上面的東西,我要最好的。”
白墨接過來,吃驚道:“瑾兒是要去野外嗎?這些都是野外生存的必須品。啊,還有槍,你是要去很危險的野外嗎?如果是尋常的地方,像你和你師父都是有法術(shù)的人,用不到這些的,說,你們要去哪里?”
白墨這幾句話里隱隱有擔憂和責備,還帶著點做為哥哥的威嚴。木瑾很是不耐煩地道:“你不用管,你只要幫我找到這些東西就行。”說完就要飛身離開,白墨卻追了上去,道:“你們要去不歸森林?”
木瑾眸中忍不住露出一點吃驚來,但就這點吃驚顯然沒有逃過白墨的眼睛。但她的眸光立刻變冷厲而疏遠,吐出的話字字如冰般:“你要攔我嗎?”
白墨卻并不退縮,迎上她的目光,語氣也是不容商量:“出去的門已經(jīng)被我關(guān)了,你好好在家里,你師父的事情你沒有必要為她做到這點。除非你殺了我,殺了全族的人,否則,別想走出去!”
木瑾氣結(jié),雖然平時里她對自己的哥哥沒給過好臉色,但要傷害哥哥,她是不愿意的,可是……
“我要的東西怎么給師父送去?”木瑾在身后,像個小女孩被搶了糖一樣地跳腳。
聽到木瑾氣急的聲音,白墨嘴角微彎,這才是她現(xiàn)在這個年齡該有的脾氣和表情啊,但語氣還是堅定地道:“等我找齊了找人給她送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