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愛將徐琴扶著坐起來，靠著墻頭好看著她說話。徐琴看到女兒的懂事，不由得百感交集，淚水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轉。

年愛皺起眉取笑說道：“不許哭鼻子，否則今天就不給你吃水果了。”年愛不想母親處在很緊張的環境下，于是說笑著打熱氣氛。

徐琳買了一些水果走進病房，正巧聽到年愛的話，于是接著說：“這個小家伙，還學會發號施令了。”

年愛和徐琳打了個招呼，徐琴拉著徐琳說：“這么早就來看我了？笨笨呢？”

“家里保姆暫時還沒走，能照顧著。”徐琳勉強地笑道，心思細膩的徐琴早就看出妹妹的異樣，她將徐琳拉著坐在自己身邊，說道：“邱少是不是又欺負你了？”

“他是富貴病又發了，在家里發神經，不礙事。”徐琳輕描淡寫地說。

“哪有你這么說老公的？”徐琴急切地勸道：“兩夫妻之間能有多大深仇？你們兩個都是執拗的人，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只是對對方妥協一下又不會少了肉。”

“要真的少了肉呢？”徐琳嘴巴硬，還是說不破。

“你這個死丫頭…”徐琴戳了戳徐琳的額頭，徐琳和她都相視笑起來。

洗了水果的年愛推門也走進來，她將蘋果遞給徐琳，然后拿起刀準備削皮。

“誒，蘋果連皮兒吃更營養。”徐琳阻止著說。

“小姨，你連皮兒吃吧，我這是削給媽媽吃的，她生病了，抵抗能力稍微差一些，還是削皮吃安全。”年愛細心地說，然后開始動刀子。

徐琴看著年愛，感動得不知所措；徐琳笑了笑，說道：“我看我是真的后悔了，生了個兒子，我覺得還是女兒好啊，貼心又孝順。昨天看到小愛，真的是讓我震驚了，沒想到她能這么鎮定，還把你照顧得這么好，我估摸著她肯定一個晚上沒合眼。”

“小姨，我還是偷偷睡了幾個小時。”年愛揶揄地說：“我是年輕人，身體好著呢，換做以前還不是通宵達旦地K歌吃宵夜，照顧媽媽更加重要，自然就精神多了。”

“呵呵。”徐琳捂著嘴笑道：“你這個小家伙，現在說起話來頭頭是道了。”

“誒，大家都在呢。”徐誠帶著李文麗也走進病房探望徐琴，徐琳站起來招呼了他們，可是年愛卻沒有好臉色，她立刻隱去笑容，將削好了的蘋果遞給了病床上的母親。

“我不吃了，給你舅母吃吧。”徐琴禮貌地說。

“舅母還是連皮兒吃吧。”年愛硬塞給了母親。

“呵呵，大姐，有沒有好些啊？”李文麗湊上來關心地詢問，小模樣看起來還真有幾分擔憂。

徐琴莞爾一笑，說道：“我沒事，還挺得過去，勞煩你們掛心了。”

“大姐，這是哪兒的話，一家人就不能說兩家話。”徐誠蹙眉說道。

徐琳瞄了一眼徐誠，笑道：“哥，你總算說了一次人話。”

“嘖，你這是說什么，好像我一直都不是說人話的。”徐誠白了一眼徐琳。

徐琴和徐琳都笑了起來，徐誠將李文麗拉出來，自己湊上去問道：“姐，你就放心地治療，這之后的事情啊，有我擔著呢；還有啊，那個小愛她畢竟是孩子，什么事情做不了主，我呢，也就直接請示你，你看行不？”

“喂，大姐身體不好，你難不成什么大事小事都來麻煩她啊。”徐琳不樂意地說。

徐琴也跟著說：“是啊，要不這樣吧，以后有什么事兒，你們兩個商量著就好，我沒意見。”

“我有意見。”年愛突然大喝一聲，將病房里的人都鎮住了，大家紛紛將目光轉移過去，看到年愛十分平靜的面孔。

徐琴望過去問：“小愛，你怎么了？”

徐琳抿了抿嘴，說道：“小愛也是家里的一份子，我們更要尊重她。”

李文麗和徐誠偷偷交換了神色，李文麗笑著說：“那當然，小愛呢，就代表著大姐。”

年愛走到徐琴身邊，握住徐琴的手，說道：“媽媽，你放心，我已經長大了，二十多歲了，家里的擔子早晚都會落在我肩上，與其到時候不知所措，還不如現在開始歷練自己。”

徐琴欣慰地說：“是啊，是媽媽沒有本事，只能讓你太早承擔這些事情。”

“姐，你不用擔心，我們都會幫助你們的。”徐琳心酸地說。

李文麗撞了一下徐誠，徐誠也趕緊地點頭說道：“是啊是啊，我們大家都是一家人嘛。”

***

徐誠拉著李文麗悄聲嘀咕：“你說年愛這孩子搞什么？”

“啐，一個小屁孩能搞什么？又不能真的做主代表你大姐，最后取決權還不是你和你妹妹。”李文麗拉著徐誠，指了指從病房里面走出來的徐琳；于是徐誠將徐琳拉到走廊盡頭，沉聲說道：“姐怎么樣了？”

徐琳想了想，說：“哥，我琢磨著，你肯定是有了解決辦法才會當著大姐那么打包票，哼，別人不了解你，我和大姐可是看著你長大的，你那點本事說出來也就那么幾樣。”

徐誠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說：“這不是正想跟你商量嘛。”

徐琳認真地問：“那你說說，什么辦法？”

“賣房子。”徐誠話一出，徐琳便怔住了。

“哥，你是想說賣誰的房子？”

“這還用說嘛，當然是大姐的那套，也就她那套稍微值點錢。”

“不行，你也不想想，那是大姐和姐夫一輩子辛辛苦苦掙回來的。”

李文麗忍不住開口了：“那要是房子在那，人卻進不去了呢？”李文麗知道徐誠肯定說不到點子上。

徐琳猶豫了，李文麗又接著灌輸：“這人命可是無價的，房子嘛，失去了還能再買回來，可是人要是沒了，你說上哪兒去買？我們兩個的家庭你也清楚，拿個幾萬出來還勉強可以，可是換腎要幾十萬呢，你告訴我，上哪兒去找錢？”

徐琳堅定地說：“就是賣血我也要籌錢換腎。”

“現在賣血可不比當初，根本就值不了幾個錢。”李文麗繼續添油加醋：“我知道，你們心里那個坎過不去，可是這也是最好的辦法，人救了，還不會…”

“還不會連累你。”徐琳氣呼呼地啐道。

“那我問你，你能拿出來多少，我們也就拿出來那么多。”李文麗就是知道了徐琳的死穴。

“我…”徐琳掂量一下自己，存折里面估計還有兩萬，離婚后房子雖然會判給自己，可是笨笨才一歲多，她拉扯孩子還有好多年，如果貿貿然地賣了房子，以后他們孤兒寡母就真的窮途末路了。

李文麗沖著徐誠暗自偷笑，然后又走到徐琳身邊做最后一擊：“其實我們也是為了能挽救大姐的命，要不這樣，我們賣個好價錢，到時候能剩下一筆，買個二手房子肯定沒問題。”

徐琳的心松動了，她將一切希望都寄托在面前這個口是心非的女人身上，于是問道：“真的可以嗎？”

“按照現在的治療費用，我算過了，應該沒問題的。”李文麗拍了拍徐琳的肩膀，將徐琳最后掙扎的心思也給拍了下去，她估摸著應該是塵埃落定了，于是兩夫妻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