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愛休息三天就返回便利店上班。剛走進店鋪,蘇芙便拉著年愛噓寒問暖,年愛感激老半天后,蘇芙終于扯到問題上。她沉聲說道:“年愛,督導和店長都在后倉里面,一早上督導就趕過來了,好像是特意迎接你的。”
“迎接我?”年愛一怔,有些不知所措。
“早上,我聽到督導訓斥店長,雖然沒有聽到具體內容,不過聽說你這件事害得督導受批評。”蘇芙湊近年愛耳邊,輕聲喃喃:“上級受處罰,我們都沒好日子過,你小心點吧。”
這不成文的定律,年愛早就一清二楚了,反正基層的他們就是上司的出氣筒,一環接著一環,不管你是誰,有沒有犯錯,只要你的頂頭上司挨了罵,暴風驟雨的日子就逼近自己了。
年愛整了整衣領,正氣凜然地走去后倉。果然,督導和店長都候著,一看到年愛,督導還是和善的表情,年愛認得他,他就是郭浩輝,五年后依然還是個小督導,做了幾乎半輩子的督導,始終爬不上去。這一點倒是和當初的自己頗為相似,不過郭浩輝爬不上去倒不是因為運氣不好,而是他這個人比較好賭,公司領導做過調查,覺得這人品行不行,郭浩輝也是個沒上進心的人,他覺得督導這個頭銜也不錯,無所謂要不要往上爬了。
“嘿嘿,年愛,你的傷勢怎么樣了?”郭浩輝一副偽善的面孔讓年愛看在眼里,吐在心里。
年愛不得不回話:“謝謝督導,我已經沒事了。”
郭浩輝將一封紅包遞給年愛說道:“這里是公司的一點心意,你畢竟是工傷,但是由于剛進店沒有辦好相關社保手續,所以呢,暫時還不能給你支付醫藥費,不過公司不是一個沒有人情化的公司,領導知道你的情況后,還是決定給你一個紅包,希望你能理解。”
年愛接了紅包,干笑道:“謝謝領導們的關心,我去工作了。”
“恩,你去吧。”郭浩輝點了點頭,然后又扭頭對著身邊的胡安東叱喝:“以后給我放機靈點,要是再出了什么事,這家店指不定就要關門大吉了,到時候你沒地方去可別怪我不罩著你。”
“是是是,我知道了。”胡安東唯唯諾諾地應道,將郭浩輝送走店鋪。
年愛換了工衣,剛轉身,便與走進門的胡安東對視,她面無表情地喊了一聲店長,然后若無其事地準備走出去工作;可是胡安東心里不舒服了,他擋住年愛的路,怒問:“把紅包交出來。”
“為什么?”年愛瞪著胡安東質問。
“為什么?哼,我看你是不明白吧,蘇芙。”胡安東沒有直接解釋,倒是把外面的蘇芙喊進門。蘇芙屁顛屁顛地跑進來,問道:“店長,有什么事嗎?”
“給我告訴她,店里的規矩是什么,得到獎金要怎么做。”胡安東盛世凌人地說。
蘇芙瞥了一眼年愛手中的紅包,于是戰戰兢兢地說:“店里的規定,凡是得到公司褒獎的人都要將現金或者實物上交給店里,這是屬于大家的共同財產,要與店員分享,促進彼此的感情。”
“真是笑話。”年愛不甘示弱地啐道:“我手里的紅包好像并不是公司褒獎給我的吧?這是我應得的,是我受傷的慰問金。”
“哼,我管你是什么,既然進了我的店,就要守我的規矩。”胡安東霸道地說:“我告訴你,就因為你這點破事,害的我和督導一起被罵,不但如此,我這個月的獎金也沒有了。”
“那是你讓我去擦招牌的,是你自己種的惡果,你自己當然要吃下。”年愛憤然吼道。
“我們從來都沒有出什么事,就你來了不是這里有問題就是那邊不好,你這個掃把星,最好給我快點滾蛋。”胡安東低沉地怒吼。
“你…你才是掃把星。”年愛氣憤地罵道。蘇芙想勸說兩人,可是根本無從下嘴,而年愛將她推開,也根本不打算聽她的勸告。
“你滾,不要在我的店里。”
年愛氣不過,只好拿出殺手锏,她從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機,舉起說道:“我告訴你,你別以為我朝中沒人,我只是不想說罷了,我和人事部主管左歆琳關系很好,只要我打個電話給她,告訴她,你的這些霸道的規定,你就甭想在潤泰混下去了。”
“你敢。”胡安東面目猙獰,可怕地說道:“哼,你當我三歲小孩啊,如果你和左主管相熟,又怎么可能會安排到這里?這里是什么地方?是全公司最差的門市。”
是啊,她怎么會被安排在這個鳥不拉屎,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破門市?不過,為了一口氣,她必須豁出去了。因為她不能走,否則被胡安東這個小人看扁了,還不是和五年后一樣,她不能就這么走了,要走的不是自己,是他們,是胡安東和邱敏。
年愛冷然笑道:“好,既然你不相信,那我們就試試?”說著,她就撥了自己的電話,蘇芙搶了電話,緊張說道:“店長,年愛,你們都不要爭論了,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吧!不管怎么說,大家都相安無事才是最大的欣慰,難道非要鬧得人盡皆知,非要讓公司的人下來調查才罷休嗎?”
胡安東睇著年愛,一副要吃了她的表情,不過年愛也不畏懼,依然回瞪著對方。相持不下后,胡安東選擇奪門而出,或許冷靜下來,他也沒有勇氣讓年愛打這個電話了,而年愛其實并不想打這個電話,畢竟她心里沒底,不是喝過咖啡,送自己回家的人就一定能掏心地結為朋友。胡安東最后那句話說的不錯,如果真的當自己是朋友,又怎么會將自己安排在這么差的門市。
年愛吁了一口氣,說道:“紅包里面的錢根本就沒有多少,你以為督導不會拿嗎?”按照她對這些人的了解,她紅包里面的慰問金肯定被督導的毒手拿走一半了,她維護的不是金錢,而是自己的利益。她不想跟五年后的自己一樣,什么都沒有,最后還被人像狗一樣趕走。
蘇芙握著年愛的手,安撫道:“不要想了,反正我們做我們的,總有一天會出頭的。”
年愛頓了頓,說:“嗯!剛才,謝謝你!”
蘇芙苦笑一聲,一言不發地轉身走開了。年愛覺得有點不對勁,不過也看不出什么地方不對勁,或許是習慣了蘇芙的懦弱,突然她這么大聲說話,自然令自己有些驚疑不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