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不緊不慢的過著,轉眼又是五月下旬,天氣也漸漸的炎熱起來。
凈明湖里的荷葉也已經都長成了一個個綠色的大傘,層層疊疊的撐在湖面上,為湖里的游魚開辟了一處遮陽庇蔭戲耍的地方,凈明湖上的水月亭里。
九淵并茶藝茶色在亭子里賞景納涼,九淵看著湖上的景色,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上次在此與夏止共作一畫的事來,只是那時荷葉才剛剛冒尖,如今時間偷轉,這湖里的荷葉已經亭亭如華蓋了!
茶藝坐在石桌前,手上動作嫻熟的煮著茶,見九淵看著湖光發起呆來,只淡笑了下并沒有出聲言語。
倒是茶色一邊吃著糕點,一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說了許久都不見有人回應,抬眼一看,就見茶藝正嘴角含笑的在專心煮茶,九淵更是在這里走起了神,感情自己說到現在都沒有人在認真聽啊!
茶色連叫了幾聲小姐,九淵才回過神來,不在看湖面的風景,轉過頭看向她,笑著問她:“嗯?!怎么了!”
茶色埋怨道:“小姐!我說到現在,你有沒有在聽啊?”
九淵端起茶笑道:“哦!是說五芳齋出了新糕點!還是明珠坊出了新發簪!”九淵取笑她!
茶色聽了紅著臉嗔怒道:“小姐!我又不是總說這個的!”
“好!好!那你說了什么!”九淵也不在笑話她,順著她的話問。
茶色為了證明自己不是九淵所說的這樣,立即道:“我還說了大理寺卿辭官的事!”
茶藝看了她一眼,心想這個傻姑娘,這么簡單就讓小姐套出之前的話,糊弄了過去。
大理寺卿!不就是前段時間在街上被念歸刺殺的郭巢!他不是在家養傷嗎!好好的辭什么官,難道怕再被人行刺所以干脆辭官不作了!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了!”九淵問道。
“就在兩天前!現在外面的人都在說這事呢!說是郭巢被一個小小的刺客就嚇破了膽,龜縮在府里不敢出門,現在連官都不要了!嘻嘻...”茶色說到后面也嘻嘻的笑了起來。
這些人真是可笑,要是命都沒了,這官要了也是白要,還是明哲保身的好,依她看就是把官辭了,也不一定能保住性命。
依念歸重傷昏迷做夢都要殺了他的狠勁,可不像是他辭了官就會放過他的樣子。
想到念歸當時掐她的狠戾,她現在還覺得脖子上一片難受。手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茶色看到她的動作,奇怪的問:“小姐你怎么了,好好的為什么要在脖子上摸!”
九淵停下動作,搖了搖頭淺笑道:“沒什么!只是想起了一個人!”
“......”這和摸脖子有什么關系!
九淵見她面露疑惑,只是微笑的喝了口茶,也不欲為她解釋這其中的關聯!
這時遠遠的就見茶香從回廊上由遠而進的走來。
進了亭子先是行了一禮,然后道:“小姐!剛剛門外來人送來一份拜貼,說是左相府遞進來的!”說著就從袖子里掏出一份折子遞給了九淵。
九淵接過折子笑著指了指石凳道:“你也坐下吧!”
茶香謝恩后也一同坐下,茶藝為她斟了杯茶,她端起喝了一口,隨手拿起桌上的糕點吃了一塊。
九淵打開折子一看,不禁莞爾一笑,這可真是巧了,剛剛還想到她了,這就送拜貼來見自己了,還好打的是左相府的名頭,要不然這貼子還送不到自己的手上。
茶色見她臉上的神情,忙追問道:“這是誰要來拜訪小姐啊!”說完就拿眼睛去瞟折子上的內容,她可不記得小姐什么時候和左相府有過來往了!
九淵合上折子放到桌面上,看了她一眼賣著關子道:“明日你見了就知道了!”
“........”小姐這樣故意不說明白,這是成心讓自己晚上睡不著覺的節奏嗎!
撿了一塊糕點放進嘴里,狠狠的嚼著,像是想起什么般,茶色說道:“王爺現在好像很忙!都好久不曾見到了!”
她這話說的茶香茶藝手上的動作皆是一頓,茶藝更是暗中瞪了她一眼,這個茶色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沒見我們平時說話聊天時都盡量避免說到和王爺有關的事情嗎!吃這么多怎么不讓腦子也補補!
茶色被她瞪的莫明其妙,自己有說錯什么嗎!為什么要瞪自己啊!
九淵倒是沒有什么大的反應,只平淡的跟了句:“是挺忙的!”
自從恩榮宴后,她就不曾見到過夏止了,以前她也不會主動去見他,但是同住在一座府邸里,總會偶遇上那么幾回。
好不容易忙完了春闈,現在他卻比春闈時更忙了,每日早出晚歸,有時甚至夜不歸宿,就是想見到他都難了!
想到這暗自搖頭,不想了!想這些做什么,他總歸是在為他的天下大業忙活,又與自己有何關系!
她抬頭見茶藝她們幾人都在看向自己,知道自己剛剛又走神了。
茶藝忽然說了句:“或許王爺是真心的!”
她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不清不楚的,九淵卻是明白她在說什么。
“住口!”高聲怒道,嚇的茶藝她們幾人皆是起身跪在地上,話一出口她也知道自己反應過激了,看著跪在地上的幾人,聲音緩和道:“好了!你們都起來吧!這種話以后不要在提了!”
夏止怎么可能會喜歡自己,他當初娶了自己也是因為皇上錯下了圣旨,不得不娶,他以后又怎么會讓這個錯誤繼續下去。
就是他無所謂,朝堂世家也不可能讓自己占著天下至尊的位置,到那時自己一個孤女在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深院里無人可依,就是突然暴斃了也無人問津!
再說夏止也早就明確表示過他對自己身份的鄙夷,又怎么會有什么真心,也不過是他閑時對自己戲耍了幾句,自己要是當真了才真的是萬劫不復!
在這樣一個冰冷的世道里,她一個孤女想做的也不過是盡可能的保護自己不受到傷害!所以她在心里筑了一道厚厚的墻,隔絕一切有可能傷害到自己的事物!
茶藝幾人謝恩后又坐了回去,只是她們都有些小心翼翼,就連一直粗神經的茶色雖然不明白茶藝說錯了什么話,惹惱了小姐,但也知道氣氛不對,再說話時也拘謹了幾分。
茶藝坐回去后沒有在說什么,只是看向九淵的眼神里有了些許擔憂,小姐或許沒有發現,她經常走神時都會看向一個方向,就是王爺住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