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出發(fā)時天剛蒙蒙亮,被雁奴拖起來后基本上是閉著眼穿好衣服、收拾,然后坐上馬車的。在城門口碰上宇文承基和任其桐,我掀起車簾打招呼的時候還是哈欠連天。
“凝曦,你困成這樣就再回車里睡一覺吧。”宇文承基說。
“凝曦?熏姐姐你不是叫熏風嗎?”沒想到阿澤輕聲一句就被元吉給聽到了。
“凝曦是我的本名。”
“為什么連他都知道,你就沒有告訴過我?”元吉氣勢洶洶地指著阿澤。
這個家伙連這個都要吃醋。
“大人說話,小孩兒別插嘴。以后你叫我曦姐姐不就好了。”
“沒想到你和宇文公子熟的倒挺快,連本名都告訴了。下次再見是不是要交換生辰八字請人算個好日子了?”
唉,又來了一個。
“世民兄誤會了,我和凝曦姑娘只是校場外有過一面之緣。”
“我不關(guān)心你們見過幾次。我只是想提醒宇文監(jiān)軍別為了個閑雜人等,耽誤自己的職責。”說罷目不斜視地騎馬飄過。
“你才是閑雜人等,你全家都是閑雜人等!”我橫了他一眼。縮回車里繼續(xù)睡覺。
此時太陽還沒有完全升起,一路上除了稀疏的幾聲雞啼和蟲鳴,安靜極了。我躺在馬車里反而睡不著了,睜著眼睛聽轔轔的車馬聲。好像這是穿越回來第一次心里可以這么安靜,什么也不用擔心,就只是靜靜地躺著,一個人,仿佛一切又回到了以前的樣子。
我和張蕭去我們的畢業(yè)旅行,拍許多很傻但很歡樂的照片;開始自己的第一份工作,每天累得像狗一樣回家;周末睡到自然醒,殺到爸媽家里蹭一頓大餐;找一個不太帥但很喜歡我的人,穿上漂亮的婚紗嫁給他,然后生一個巨萌的寶貝好好過日子。
可現(xiàn)在這一切都只能是幻想。我知道隋朝的未來,唐國公府的未來,李世民的未來,卻不知道自己的未來。這種感覺令我異常恐懼,我一直避免對這里的人和物投入太多感情,我害怕當我認命并且投入現(xiàn)在的生活時,不開眼的老天又讓我穿回去。
咦?我的想象里怎么被加進了背景樂?還是很符合心境的憂傷凄婉的塤。我坐起,掀開車簾,好像是有人在不遠處吹塤。
“雁奴,是誰在吹塤?”
“不知道,聽聲音是在不遠處,要我?guī)湍阏艺覇幔俊?/p>
“不用,雁奴你到馬車上來,我來騎馬。”
“曦姐姐,你會騎嗎?”
“哎呀,小看我是不是?現(xiàn)在走的也不快,我想溜溜。”
雁奴只好下來換我騎在青騅身上。
“小青啊,你可不要調(diào)皮把姐姐摔下來喲,不然姐姐就讓法海把你收了!”我拍拍那匹馬的腦袋,給它捋了捋鬃毛,學雁奴夾夾馬肚子,出發(fā)!
“今天天氣好晴朗,處處好風光呀好風光……”我哼著小曲兒騎著馬往前溜達。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深秋,我們又一路向北,滿眼望去幾乎已經(jīng)看不到綠色。前面不遠處的行軍隊伍讓這個氣氛更加肅殺、凜冽。
走不多遠就看到了吹塤的人。一瞬間我感覺我看到了言情小說經(jīng)常描寫的場景,他策馬徐行,獵獵的寒風卷起他漆黑的頭發(fā)和白色的披風,他的眼神寂寞且孤獨,一雙骨節(jié)清晰且修長的手握著一只小小的陶塤,緩緩吹奏出令人黯然神傷的音符。
我一邊在那花癡,一邊緩緩跟在后面,宇文承基也是身家顯赫,但他給我的感覺和李家三兄弟都不同。他完全沒有世家子弟的驕傲和矜持,這點恐怕連元吉都做不到。給人的感覺很像一陣微風,初遇時平淡無奇,相逢久了就會慢慢感受到他帶來的那種無處不在的舒緩感覺。
“你睡醒了?”宇文承基回頭說。
“被你發(fā)現(xiàn)了。聽到這么好的塤聲我還不趕緊出來,不然就錯過了。”
“姑娘謬贊了。”
“只是你好像不太開心。”我的八卦本性又開始暴露。
“凝曦,你會唱《伐木》嗎?”他沒有回答我的話,反而問。
“《小雅》里的?”
“能不能唱給我聽?”
我頓時變得很郁悶,怎么大家見到我都愛點歌?難道我長得很像自動點歌機嗎?而且還不投幣!
“要我唱歌可是很貴的。”我開玩笑。
“我吹一曲塤也是很貴的。”誰知宇文承基迅速做出反擊。倒是讓我一愣。隨即他伸出手來,“你剛聽過了,拿錢來。”
“你明顯是強買強賣,侵害消費者權(quán)益的。不算。”我還能讓你給帶溝里去?
“消費者權(quán)益?”
“就是……就是專門保護買東西的人的,你要是被店家騙了買了摻假的東西或者被多收了錢,肯定要討個公道的。你沒聽說過店大欺客?買東西的是弱勢,我們要保護他們。”我用盡量簡單的語言來給他解釋。
“姑娘的言辭真是新鮮。”
突然眼前一個白影閃過,嚇了我一跳。那個白影從我身邊掠過停在了小青的頭上。竟然是一只毛色純白將近一米長的雪梟!
作為一個資深的哈利波特迷我瞬間開心地尖叫。
“啊!海德薇!”
我這一聲尖叫嚇到了那只鳥,它轉(zhuǎn)轉(zhuǎn)頭又飛走了。我當然立刻驅(qū)馬追趕,但卻忘了自己并不太會騎馬。小青邁開蹄子才飛奔了幾步,我就覺得自己歪了下去。
“小心!”
在即將掉下馬背的一瞬間我感覺到一只有力的手臂托住了我,隨即把我又扶回了馬背。
“凝曦,你不會騎馬吧?”宇文承基伸出另一只手幫我勒住了小青。
“阿澤,快!快去追那只鳥!”我二話不說趁機爬上了他的馬背,坐在他身后扯著他的領(lǐng)子狂喊,還順手用手里的馬鞭抽了他的馬一下。
宇文承基的騎術(shù)很不錯,比雁奴騎的要穩(wěn)當一些,那只雪梟一直飛的很低,速度也不快,一會兒我們就追上了它。
“曦姐姐,你在干什么?”聽到元吉說話我才反應過來我們已經(jīng)殺進了行軍隊伍的中間,正好到了軍旗和將旗的位置。果然,我微微轉(zhuǎn)臉就看到了一臉不快的李世民。而那只雪梟此刻正悠哉悠哉地站在任其桐的肩膀上,沖我轉(zhuǎn)了轉(zhuǎn)腦袋。
“小桐,是你養(yǎng)的海德薇啊!”
“咳,咳。”任其桐輕咳兩聲提醒我。我馬上改口。
“賀蘭將軍,這只鳥是你養(yǎng)的嗎?”
任其桐撓了撓那只雪梟的下巴,得意地說:“羨慕吧?”
我一陣狂點頭。
“凝曦你還是坐回馬車去吧。騎馬太危險了。”李世民插嘴說。
我知道他什么意思,不想讓我和宇文承基太親近嘛,當我是什么人?我可是一直很有分寸的沒有抱他的腰,只是抓著斗篷而已。
“你這只比哈利那只大,毛色也白。”
“那當然,我這只可是費了好大功夫才弄到手的。”
“你讓我也玩一下,讓它到我肩膀上來。”
我對李世民的不滿直接無視,繼續(xù)和任其桐聊她的那只雪梟。
任其桐輕輕吹了聲口哨,指指我,那只雪梟就落在了我的肩膀上。雖然它鋒利的爪子抓的我有些疼,但我瞬間實現(xiàn)了多年的夢想,樂得手舞足蹈。
“曦姐姐,你很喜歡這種鳥嗎?”元吉問。
“那當然。”我學著任其桐撓了撓那只雪梟的下巴。
“我跟你說,這種鳥……”我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自己被人大力扯了一把,從馬上掉了下來,摔進了一個人的懷里。
“你干什么?”我推開接住我的李世民。
“我說了騎馬危險。坐車。”李世民指指身后的馬車。
“不要!坐馬車就不能跟雪梟玩了。”
“那你還騎青騅,我?guī)湍銧恐\繩。”李世民二話不說把我又舉到了小青背上,隨后自己也翻身上馬,把小青的韁繩拉在自己手里。
看他的表情我沒敢繼續(xù)反抗,他愿意怎樣就怎樣吧。我繼續(xù)把注意力放回那只雪梟身上。
“賀蘭將軍,它叫什么名字?”
“當然也叫海德薇了。”
“你來的時候是不是還沒有大結(jié)局?”我盡量用不引人懷疑的詞匯和任其桐聊哈利波特。
“是,那時候只出到六。”
“你們兩個說什么呢?為什么我都聽不懂?”元吉又插嘴。
“天機不可泄露。你別打擾我們。大結(jié)局精彩的很。”我又轉(zhuǎn)過去對著任其桐。
“有時間你再講給我聽。”突然隊伍停下了,任其桐望了望前方,那里好像起了一陣騷亂。
“傳令兵?”
“在!”
“去看看前面怎么回事?”
“是!”那傳令兵剛走就前方一騎飛馬過來。
“報大將軍,前面發(fā)現(xiàn)一伙鬼鬼祟祟的男女,輕車將軍已經(jīng)把人扣下了。等將軍過去發(fā)落。”
“讓他們把人帶過來!”
“是!”